還未弄清狀況,眼前的場景一變。
她手中拿著一柄劍,與提槍殺來的男人纏鬥在一起,對方力氣很大,震得她虎口生疼,手中的劍卻還是穩穩的握著。那人一擊不中,又立刻轉變招式,契而不舍的追著她打,她手中也提著常見不斷的格擋,時不時還能抓著機會轉守為攻。
“路驍,你又欺負我兒子。”又是方才那道女聲。抬眼望去的時候,對上了婦人那一雙極為漂亮的杏花眼,他勾唇揚起一個大大的笑。
男人立刻收了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不錯嘛,臭小子,比你爹我當年還要厲害。為了練好你的基本功,這段日子,爹先封了你的靈力,時間一到自然會解開的。”
“哼。”男孩生氣的瞅著他。
葉惜惟這才看清了那人的臉,男人五官立體,眼眸深邃,眉宇間有著掩不去的英氣。與陸晚舟的臉,有五分相似。
“這是,陸晚舟的父親,我現在看到的是他的記憶。”葉惜惟恍然大悟。她現在在他小時候的身體裏,用他以前的眼睛,看他的過往。
“好了,夫人,我錯了。”路驍誇完兒子,立刻轉身扶住迎麵而來的妻子。“別氣呀,你這腹中還有允川的那不知道是弟弟還是妹妹的家夥呢,莫要動了胎氣。”
“這麼緊張做什麼,才兩個月呢。”
“過幾日就是川兒九歲生辰了,得替他好好操辦操辦。”
“誰說不是呢,我的兒子,一定要給他最好的。”
夫妻倆相攜而立,方才打鬥時餘威將周邊花樹上的花朵震得有些不穩,風一吹,就散入了演武場中,星星點點的環繞在兩人周圍,美的好似一幅畫。
“路允川。”身後有人喚他,她轉過身去。
以金碧輝煌的大殿作背景,兩道手執長劍的身影相對而立,望著對方的眼睛皆是一片赤紅。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路驍的聲音嘶啞,痛苦和決絕並存。
“陸驍,夫妻十一載,我愛你是真,但我更是西梧的公主,我更愛我的國。”話音未落,女子早已淚如雨下。
兩人的身形幾乎是同一時刻開始移動,劍鋒相接,發出刺耳的鳴聲。路允川被兩個人死死的拽著,隻能歇斯底裏的哭嚎。
無數劍光掠過,殿內兩人手下的動作越發狠厲,一招一式,皆衝著對方命門而去。
“爹,娘,你們不要再打了。”他到底是聰慧的,已經明白了其中緣由,但是就算接受不了自己的母親是別國奸細的事實,也還是不希望她死。
短兵相接,她望著他的臉,忽而展顏一笑。“阿驍,我替你選。”她手中的劍一動,一瞬失了所有力道,路驍那柄來不及收回的劍,就這樣,直直的插入了她的心髒,大量的鮮血從嘴裏和心口噴出。
她費力的扭過頭,看了一眼門外的兒子,沒有拿劍的那隻手費力的摸上小腹,那裏,是他們未出生的孩子。終於,她閉上了眼睛。
“阿瑩!”“娘!”兩聲淒厲的嘶吼在空蕩蕩的盤龍殿中盤旋。
良久之後,路驍對著獨坐上首的少年帝王躬身拜下“臣此一生,忠君愛國,不負天下,唯負妻兒。允川尚幼,稚子何辜,望陛下念在你我兄弟多年情分,育其成才。”
意識到他話語中的托孤之意,帝王再難穩坐高台,跌跌撞撞的往下跑來。
路驍手中靈光一閃,妻子手中的劍裹著瑩光從他的後背穿透胸膛。他的大掌覆上妻子還停留在小腹上的手,回頭再看了一眼兒子,露出了一個有些歉意的微笑,而後,緩緩倒下。
路允川的天,塌了。明明靈力被封,他還是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掙脫了周圍人的阻攔,以極快的速度離開皇宮,發瘋了般在大街小巷飛躥。
這裏是綺月洲,這是陸晚舟觀察許久後得出的結論。仍然是狂風怒號,怪石磷珣,隻是依稀可以看得一些光亮,也不如初見時那般陰冷黑暗。
“姐姐,姐姐,塵安公子來了。”有小精靈飛躥著過來叫他。
“塵安。”葉惜惟站起身,白色的衣角飛揚。借著葉惜惟的眼睛,陸晚舟看清了來人的樣貌,心中駭然。
“怎麼會是他,他為何會出現在葉惜惟的麵前,她叫他……塵安,他們很熟嗎。”一時間,陸晚舟思緒紛繁。
“我已入聖境,集全身之力可一劍劈沉綺月洲,明日,我便會帶你離開。”
“塵安,你可有想過,這綺月洲上的生靈會如何。”
“小惟,我不在乎,我要的是你。”一隻手強勢的抓住了她的手。
混蛋,她心中不願,你沒有感受到嗎?陸晚舟怒不可遏,但神識被困在葉惜惟體內,卻又無可奈何。
這算什麼,君塵安尚未入聖境,那麼,他此刻見到的,是她的未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