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著光,依稀可以看見門外之人白衣無塵,身形纖細。待她走近了些,葉惜惟才瞧見,那分明就是她自己,卻又好像有些不一樣。
“臣女葉惜惟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她沒有看陸晚舟,而是朝龍榻上的帝王行了叩拜禮。
一旁借著陸晚舟的眼睛看到這一切的葉惜惟頓時又起了摸鼻子的衝動,但她此刻,似乎不大能做到。
“來了便好,來了便好。”君長風一改先前的沉靜,笑著擺手讓她起身。“阿雌呀,你我已經十多年沒見過了吧,當初的小團子,如今都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對了,自己好像是這位的嫡親外甥女來著,小時候與他見過,也不是什麼怪事。
“皇舅舅。”
“哎。”帝王慣來掛在臉上的假笑在這一刻加深。
好識時務,這人真的是自己嗎?不是自己又能是誰?
葉惜惟忽然福至心靈,有沒有一種可能,對麵那具軀殼裏,正裝著陸晚舟。她們二人皆被困於對方虛擬的的身體中,看著不知是什麼原因出現了關於對方別樣的故事。
就……挺有意思的。
“阿惟,這是朕的義子晚舟,現任司禮監掌印一職。”君長風親自為兩人引薦。
“見過陸大人。”葉惜惟屈膝一禮。
陸晚舟側過身子,並未將這一禮受下,同時也朝葉惜惟執了一禮“雪熒郡主,在下當不得你如此。”這話雖然說得恭敬,但從他口中出時絲毫沒有卑微之感。
一息之後,四目相對,準確的來說,是八目相對。沒錯,陸晚舟的神識此刻已隨著葉惜惟的身體來到了帝王寢宮。
陸晚舟看著對麵身著絳紫色華貴內待袍服仍顯俊逸,乍一看還以為是哪家的清俊小郎君的自己,目光又隨著葉惜惟的眼睛移動到了自己腰間掛著的司禮監掌印專屬玉牌上。
自己怎會成了宦官,這情節到底是什麼走向。陸晚舟覺得自己大腦一片混亂,已經暫時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不對,這裏不是葉惜惟的未來,剛剛雖隻是匆匆一眼瞟過,他還是看到了禦案上的畫作。
陛下喜畫,有時總喜歡畫些什麼來緩解疲勞,但幾乎每次畫完墨幹之後都會讓宮人立刻收走。而方才他在禦案上那張山水畫還未被收走,有些未幹的痕跡。
然而令他注意到的並不是這個,而是那幅畫落款處的日期。“宗盛二十四年,二月初八。”
這個場景並沒有持續多久,眼前一黑之後,葉惜惟便發現,自己正身處於一方小舟之上,周圍滿是青綠的荷葉,生長的不錯,蒼翠欲滴。日暮西垂,清爽的風吹來點點荷花的氣息,分外愜意。
這倒是有了點,晚舟之意了,葉惜惟不禁莞爾。
她才感受了片刻,便覺手中有什麼東西動了一小下。“終於有魚兒咬鉤了。”她聽見了陸晚舟有些不羈的聲音。
然而下一秒,紅色劍芒一閃而過,魚線立刻從中斷成兩截。那條剛才已經咬鉤了的小錦鯉在水中搖了搖尾巴,然後似什麼也沒發生過般歡脫的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