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光燦爛，各類古樓中皆有世家公子、閨中小姐於亭台樓閣上欣賞美景。
落花紛飛下，不少文人墨客見此起意，飛花對令。街道上不時有馬車招搖過市，隻留下一串煙塵。
光鮮亮麗的夾縫中，是一道道漆黑的小巷。縮在其中的小乞丐不過10來歲，一個個麵黃肌瘦，頂著一頭髒兮兮的頭發四處張望，乞求能遇到個好心人解救他們。
他們團坐在一塊，齊齊避著一人。有個新來的小女孩不知這是怎麼回事，開口問道：“為什麼我們要躲著那個小哥哥坐啊？”小女孩伸手指向那邊，坐在那邊的少年同樣是破布衣裳，白淨的臉上撲著灰，頭發上沾了渣滓和碎葉。
好像沒有什麼不同的，但少年掩在灰下白淨的皮膚，並無油膩的頭發，以及那淡漠的神情，都和他們是不一樣的。小女孩不禁盯著他看了一會，又收回了視線望向邊上的人。
“他……和我們不一樣，他不是討飯的……”有個人斟酌著開了口。小女孩感到有些奇怪，繼而發問道：“那他是幹什麼的呀？”先前回答她的人沉默了一會，似是在斟酌用詞。另一個人見他不答，搶著開口：“還能是什麼，不過是給那些有錢人陪睡……”他還沒說完便被捂了嘴。“瘋了嗎你？那些人要是知道你有他們的把柄，你這命人家幾兩銀子就給你買去了……”掙開那人的手，他從鼻子裏擠出一聲哼，想要表達自己的不屑。
“髒死了”他嘟囔了一句，就沒再出過聲。
他們齊齊閉了嘴，小女孩也默著思考“陪睡”是什麼。巷子靜不下來，那些大點的人自然知道陪睡是什麼，互相壓低嗓子討論起來。
“真是有夠惡心的，一個男的還叫去陪床……”
“那些有錢人的小癖好呀…嘖嘖嘖…”
“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那邊的，就是東哥，進看花樓過……”
“花樓裏都是姑娘呢，聽說還有小倌兒，一個個都白淨的很…”
似是覺得這樣的話題很有趣，談話間他們的聲音漸漸高了起來。
從小女孩問話的時候，處於話題中心的少年就一直靜默著沒有出聲，他垂下眼睫。棕色的眼中一片晦澀。
說陪睡還是好的，不過是瞧上了他這副皮囊帶回去滿足那些人的癖好罷了。他理了理稍顯淩亂的發絲，又往巷口處挪了挪。
那些人是不敢鬧大事情的，升官、輿論，他們在意自己的名聲。他慣會用這一套 ，在事情未進展到那種地步時放出消息，最後拿著封口費在夜色中逃脫。
他們在巷子裏，又向往著巷子外麵那開闊敞亮的世界。他們躲藏在黑暗中仰望光亮，又斥責那帶著黑暗向光明奔去的人。
沒有本事的人會阻止他人的崛起。
巷口的少年很快就被注意到，馬車上的人目光很快被其吸引。
散落在背後的黑發，白皙的皮膚，尤其是那雙濕漉漉的棕色瞳仁。沐城不由得心跳加速，他再次撩起車窗上的簾子望向那邊。
心中一陣悸動，巷口的身影漸漸和腦海裏花田中的少年重合。
“願意和我一起回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