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洵眼中的深情,是白勝男看不懂的情愫,她見過男人的隱忍、野心、忠誠、戲謔……卻從未見過看到過這種感情,一時無法判斷他的目的。
“我聽徐叔叔說,在你離開黑風寨那日,他曾許諾你,若日後還你清白,將三跪九叩迎你回去。但如今黑風寨被一把火燒了個幹淨,咱們回不去了,我想借萬爺爺的萬屹園一用,三跪九叩,接你回家,你可願意?”
直白的話讓白勝男的心突然咯噔一下,她不得不承認季洵的話讓自己很詫異、也很溫暖,可他明知道那日的事隻是一場戲,卻把男兒看作比命還重要的尊嚴拋棄,主動提出履行徐山的承諾,難道真的隻是為了交易嗎?如果是,那他的城府實在太深、太可怕了。
“你……什麼意思?”
“夫人莫要多想,季洵的話,就是字麵的意思,沒有隱藏的含義。”
見白勝男不信,季洵無奈的笑道,“我是有利可圖,但卻不是隻圖利。說句不害臊的話,我們成親了,我自認為是你的丈夫,我想收複季國土地,也想和你在一起。至於日後是否有機會成為季國之主,我暫時不想去算計。”
突如其來的表白讓白勝男措手不及,素來臨危不亂的她被嚇到了,接連後退了幾步,直到跌坐在軟榻上,仍舊不安的瞪著看似真誠的季洵。心道,這個人太可怕了,不但算計自己的城池和江山,還把算盤扒拉到自己這個人的身上了,簡直可恥!可惡!可恨!
“季洵,我們的婚事不過是……”
“逢場作戲?”見她點頭,季洵溫柔的笑道,“很多聯姻、婚事都是先婚後愛,日後相處的久了,你怎麼知道一定不會與我生出感情呢?夫人,人心肉長,來日方長,你看我的表現,好嗎?”
冷冽的風順著窗戶的縫隙吹在背上,白勝男瞥了一眼外麵空蕩蕩的院子,始終沒有等到薛川的身影,冷著臉走到剛剛的桌子旁,端起那杯已經涼透的茶水,潑在了季洵滿是笑意的臉上。
“清醒了嗎?”
“夫人就算把我扔在寒水井裏,季洵剛剛的話也不會有變。”
季洵掏出她遺落在黑風寨的天藍色帕子,卻沒有擦拭臉上的茶水,而是霸道的抓著她的手,擦了擦上麵混合著血跡的茶水。
“血跡有些多,去洗一下吧。”
說罷,也不管她管不願意,季洵直接拉著她走到銅盆架子邊,摸了摸裏麵冰涼的水,笑著讓她等一下,轉身把爐上溫著的水倒了些許,又試了試水溫,才握著她的手放在裏麵。
“夫人身手不凡,更要好好保養雙手才是。”
撩起溫熱的水濺在她的手上,季洵的動作溫柔,如小心翼翼的嗬護稀世珍寶般為之反複清洗,而後又用帕子輕輕擦幹。當擦拭到手掌的老繭時,眸子裏盛出了些許真誠的心疼。
“夫人的劍術很好,季洵既為夫人有能力自保而開心,也為夫人不得不有能力自保而痛心……”
“你今天怎麼話這麼多?”
匆忙打斷他的話,白勝男從前是瞧不起季洵,今日卻有些害怕,害怕自己這樣一個從未體會過深情的冰山會不小心融化在他的火爐裏。如果他的溫柔和愛意是真的,自己還不算輸的太慘,若他的一切深情都是請君入甕的把戲,那自己不就一敗塗地了嗎?不,不行!自己是女皇,必須時刻保持清醒和理智,不能陷入任何一個人的感情裏,自己的愛隻能給秦國和秦國的百姓!隻能如此!對,隻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