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寞的離開萬屹園,季洵在萬府的花園裏閑逛,盛開的紅梅此刻在他眼中毫無色彩,隻剩點點灰蒙蒙,似粗糙的裹泥石子掛在枝頭。
走到一處隱秘的廊下坐下,小心翼翼的釋放心底酸澀的苦楚,季洵靠在廊柱上,冰涼的觸感使他忽然生出一股委屈。
“雲烽公子?叨擾了。”
“你是?”
起身拱手回禮,季洵打量著麵前這個不怒自威的男人。因這裏是萬府,看男人的穿著和氣質,他猜這應該是萬爺爺的哪個兒子。
“在下魏禹,是萬府的客人,今日有幸得見公子對夫人的愛意,心生感動,卻不好意思冒昧打擾二位夫妻團聚。此刻能在此處遇見公子,真是天賜良機,讓魏某有了能夠與公子相識的機會。”
“見過魏公子,在下季雲烽。”掩飾疲累,季洵頷首謙虛道,“魏公子儀表不凡,能結識公子是季某之福。至於公子所言今日的事情,作為一個客人,季某真是抱歉,引起騷亂,叨擾了萬府的寧靜,也打擾了公子。”
魏禹道:“雲烽兄此言差矣,世間男兒多將尊嚴看的比性命還重要,但殊不知,很多時候,所謂得尊嚴根本一文不值。雲烽兄今日之舉,魏禹深受觸動,若日後有機會,自當也以這般禮節去叩求心上人的原諒。”
季洵笑著搖搖頭,沒有接話。自己的感情還是一團亂麻,又怎麼有資格去開解別人呢?
魏禹提議在院子裏走一走,季洵本也不想回去看白勝男和薛川親密的樣子,就答應了他的邀請。兩人在院子裏走了很久,從居安鎮的特產聊到風土人情、從《詩經》的大雅談到《三國誌》中的辭藻造句、從米酒的清甜聊到青梅酒的爽口……大有相見恨晚的感覺,直到月上中空,兩人才依依不舍的道了別,相約明日再聊。
回到萬芬園,南宮禹看著案幾上小山般的奏折,褪去大氅扔在一旁,執起朱筆,與剛剛在花園時判若兩人,認真且嚴肅的翻看、批閱奏折。
第二日一早,萬屹園的騷動再次打亂了萬府的寧靜,今早起床還好好的季洵,在吃了一碗白勝男遞給他的白粥後,忽然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六子急匆匆的出去找郎中,花郎則認定是白勝男下毒,抽出匕首就要殺了她,卻被薛川一腳踹到牆角昏了過去。
薛川製伏花郎的同時,萬嶽已經把季洵抱到了軟榻上,白勝男以為他是忘記吃抑製千絲繞發作的藥丸,掏出丸藥就要喂他服下,萬嶽卻看出了端倪,及時把她已經塞進季洵嘴裏的丸藥掏了出來。
白勝男不解道:“萬嶽?”
萬嶽解釋道:“小白,這不是毒。你看到他額間突起的米粒了嗎?那是蠱!你若冒然給他喂下抑製毒性的丸藥,說不定反而會刺激蠱蟲,加速他的死亡,到時候可就真的回天乏術了。”
白勝男聽說過蠱毒,據說那東西比毒藥還難纏,但製蠱養蠱之人多在苗疆,中原地區罕有中蠱之事發生,季洵一個小山匪又怎麼會突然中蠱呢?難不成那人是衝著自己來的?想到這,白勝男的腦子裏浮現出南宮禹的臉,她囑咐萬嶽照顧季洵,自己則拎著佩劍直奔萬芬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