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念念下了車,說來真巧,和自己在同一個車站下車。

鍾翰林上前一步,

“你好,這麼巧?和你同一站下車 。”

季念念麵無表情。

“是啊,好巧。”

然後徑直向前走。

鍾翰林沒話找話。

“你要去哪裏?”

“北苑小區。”

“我也去北苑小區。”

鍾翰林欣喜若狂,並列走在季念念一側,

“今天多虧了你,要不然我的損失就大了。”

季念念提著飯盒往前走,心裏麵隻顧著想奶奶,並不理會鍾翰林。

鍾翰林見季念念不搭理他,很是尷尬不再說話了。

北苑小區很大,古香古色中西合璧,一進大門一處假山,人工噴泉將小區分成兩條路。

季念念左拐,鍾翰林同樣左拐。

小區內綠樹環抱,此時初秋,蟬鳴陣陣,池塘邊的荷花開的正豔,許多的燈都是地下的,精致的散落在蒼翠樹木的掩映之中,沒有了外麵的喧囂,沒有了車水馬龍。隻有池塘邊陣陣的蛙聲,穿過耳膜。

季念念目光濕潤。

風景入了眼,心事也隨之入了心。

原本自己的家,成了記憶裏的家,成了回不去的家。

“你怎麼了?”

鍾翰林一直跟在季念念身後,燈光裏,鍾翰林看到季念念淚光點點。

心事可以藏在心裏,但是眼睛卻出賣了她。

“我沒事兒,我到家了。”

然後站在車庫的門前,這一排的車庫,別人家用來裝廢品。

奇怪了,奶奶怎麼不在家?

季念念彎下腰,在門最拐角的地方,在一個小方石板底下,取出了鑰匙。

這是季念念和奶奶的約定。

打開門進去,簡單的家一覽無餘,什麼都在,就是奶奶不知去了哪裏。

念念沉默了好一會,等不到奶奶,隻好鎖門回去。

心裏不免又一陣失落。

鍾翰林來到季家,站在那裏不動。

對於鍾翰林來說,他是真的不敢進這個家呀。

爸爸的原配淑娟阿姨,真的是一個好人,又是一個苦命的人。

他覺得自己無顏麵對。

他的想法也是對的。

對於整個季家的人來說,他們父子倆是不受歡迎的,其實在早些年,季亦君在打聽左淑娟下落的時候。兒子季清培早有耳聞,隻是他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一個父親。

若是父親孤身一人,給他養老送終也就罷了。偏偏父親在外麵混的風生水起,還另有家事室兒女成群。

這樣的父親要他回家幹嘛?給母親添堵,還是自己活的太順利了,給自己找事呢?

所以父親幾次要回來?都被季清培堵了回去。

這次倒好,不打招呼自動找上門來了。

老婆江開華倒是很高興,一個有錢的公爹找上門,帶了那麼多禮物。見錢眼開,誰又會不喜歡呢?

鍾翰林在季家門口站了好一會,最終沒有進去,轉身離去。

時間忽悠而過。

又是一天,鍾翰林躺在床上,今天滿載而歸,攝像機裏的照片,終於有了素材,這一趟濟州不枉此行。

最主要的是剛剛回來的時候,路過那個小餐館,大紅燈籠在那條街上,獨立又獨特。

他腦海裏開始揮之不去一個人。

一幕一幕如電影在麵前掠過,腦海裏一個又一個片段閃過,被偷拍時冷漠,寫毛筆字時認真,鬥智小偷時果斷,撿廢品時從容,時而淚光點斷,時而優雅脫俗。

鍾翰林感到自己開始一發不可收拾的想念一個人。

季亦君見兒子沉思,問他,“你跑哪去了?江筠問我,你怎麼不來?我說你去采風了。她讓我帶話給你,叫你去家裏一趟。”

“我去她家幹嘛?去一回給我一回驚嚇,再說我明天還有事,沒時間去。”

說完下了床,從包裏翻出一疊鈔票,塞進信封裏。

季亦君看了,“你要幹嘛?”

“幾天前相機差點被人搶走了,是一個小姑娘救了下來,我去感謝一下她。”

鍾翰林住的賓館,離季念念的小館並不遠,不一會兒就到了。

季念念靠在對麵學校的柵欄上,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