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珊醒了。

一睜開眼就是白色的床單,身穿藍白相間豎條紋的病號,來往晃動,伴隨著嘈雜的聲音和淩亂的腳步聲,不大不小的病房,住滿了患者。

醫院是個很神奇的地方,所有人都害怕進來,但醫院又是個好地方,可以安心離開。

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傳來,讓華珊收回思緒,此刻看到病房裏的病人都有家人陪伴,噓寒問暖端茶倒水,心中不免傷感,才真正的明白,什麼是孤獨。

雖說季念念在身邊無微不至的照顧,但總感覺心裏少點什麼?沒有家人親人的陪伴,想撒嬌想哭一聲都要看時間地點。

原來成人的世界,都是在刻意的隱藏。

華珊心裏慚愧,又氣又急。慚愧的是自己未婚先孕,還鬧到了醫院,幸好是在外麵打工,家裏的人不知道,要不然父母還不得被她這個女兒給氣死。可恨得是男朋友沒有任何的擔當,每次隻顧自己,從來不願意做任何的措施。即使每次她強調要采取措施,他也不理睬,霸王硬上弓。急的是,從住院到現在花了這麼多錢,都是老板和季念念出的,出院以後她哪有錢還給他們。

雖說打工不少年了,但每個月的工資,除了自己用的,全部都寄給了家裏,自己根本沒有存到一分錢。很多時候她知道自己大了,也該給自己存點嫁妝。

可每到發工資的時候,父母就來電話或者來信,說著家裏麵大大小小的困難,所有的困難都指向一個字,錢。

錢,真的是能解決任何事情。

華珊無奈,本該是風華正茂的年紀,卻連一件好衣服都舍不得穿,更別提存款了。

日子過得像白開水,處處透明,處處見底。

季念念看的出華珊的擔心。安慰她,“華珊,你好好的養病,養好了身體努力工作。這住院的錢呢?不是我掏的,也不用你還,是老板出的,廠裏有規定。隻要是員工生病住院,廠裏麵報銷。”

“真的嗎?念念姐,你別騙我。”

“好好的,我騙你幹嘛,法律有規定,廠裏麵要給你們交社保的,這錢他必須出。”

“可是我聽說,像我們這樣的私人小工廠,是沒有這待遇的,就算是我們廠裏的老板好,有這些待遇,那也是給本地人的,和我們打工的沒關係。”

季念念笑了,“以前呢?還真的是沒關係,但我們廠裏的法律顧問是侍一航,那家夥,你看他表麵文質彬彬的,好像很好說話的樣子。但是做起事來,尤其是對外地的到本地打工的這一塊。他絕對不含糊,做任何事情都是從打工者的角度出發。別的不說,就光社保這一塊,他們的團隊可是有很大的功勞的。”

“你說侍律師我知道,他的確是個好律師 ,我租住房子的院子裏,有一個是從江西來打工的。在老板那兒做了三個月還沒工資。他不幹了,去問老板要錢,老板非說他是自己要走的,一分錢都不給。他不服,到勞務公司去找,勞務公司的人也不搭理他,有好幾個和他一塊兒來的老鄉,要不到錢就回家了,有的另找工作了。隻有他一個人堅持到最後,幸好有一個律師,幫他討回了工錢。我聽他說過,那個律師就是和侍律師是一個事務所的。”

“是啊,他也遇到好律師了,你該相信我了吧?”

“念念姐,謝謝你,要是沒有你,我估計我都沒了。”

華珊還沒說完,又淚眼蒙蒙。

“念念姐,實不相瞞,有時候我真的想一了百了。”

“怎麼了,遇到什麼事了嗎?”

華珊哭著向念念訴說自己的一切。

原來華珊的男朋友是在安徽老家訂過親的,因為華珊的哥哥結婚需要彩禮,他父母出不起這麼多錢,就把華珊許聘給了村長的兒子。

其實父母也不喜歡村長的兒子,可村長不能得罪,又是村長親自提著厚禮上門給兒子提親的。作為農民父母,有可能還引以為豪。同時,他們又膽小怕事,再說祖輩還要在那個地方生存,還要仰仗村長。村長說的話你不聽,還不等於得罪了地頭蛇。

但是華珊不一樣,她出來打過工見過世麵,她反對這門婚事,從家裏逃了出來。沒想到那小子追到了這裏,軟磨硬泡的逼華珊就範。華珊提出分手,男朋友仗著是村長的兒子,就說分手不可能,除非彩禮雙倍奉還。錢都被哥哥拿去娶親了,她拿什麼還,隻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