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這天池硯辭迷迷糊糊醒來，看到對麵床上的喬羽已經起床了。他抓起床上的衣服，胡亂穿上去找他。
他知道自己現在寄人籬下，很需要討好主人。
不過，他來了這麼久，從來沒見過喬羽媽媽的正臉。每次從一樓路過的時候匆匆一瞥，總能看到喬羽媽媽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她坐的很端正，很長時間也不換動作，因此看起來很不正常。
沒有哪個正常人可以保持這樣難受的姿勢這麼久。
大年三十那天，喬羽媽媽從早上開始就表現出一副看誰都不順眼的樣子。喬羽他們幾個見了她就躲著走。
但萬鑫還是找到了他們的錯處，大發牢騷。
事情的起因是萬鑫發現喬羽給喬姍買的襖上有個破洞，她抱怨喬羽不會買東西，被商家坑了。她越說越激動，拿起枕頭下的剪刀把喬姍的襖剪碎丟在地上狠狠跺了幾腳。
看著自己的媽媽拿著剪刀，喬羽太陽穴突突的疼。
萬鑫剪完襖還是不滿足，她拿起桌子上插著假花的瓶子就往地上摔。
“啪擦”一聲，花瓶碎的四分五裂。
“媽，你不和我吵架不行嗎？就非得挑我的錯，非得和我吵一架這一年過的才完美是嗎？”
“對！我就是要和你吵架，你這小子真惡心人！”
“我到底怎麼你了！”喬羽盯著碎掉的玻璃瓶，嘟囔道。
“你說你怎麼了？我活了一輩子不還是為了你嗎？現在連說你兩句你都不願意嗎？”
“媽，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能理解你。但是你能不能多給我點時間？等我考上大學了，我會挑起咱家的擔子。你再等我兩年，兩年好吧。”
喬羽逐漸平靜下來，慢慢解釋。
“你還想上大學？我告訴你，你上回考了第二，我已經對你徹底失望了。你沒有資格上大學。”
“憑什麼你媽幹一輩子苦力讓你去上大學，讓你去享福？”
“媽，我花錢真的很省。而且我的學費沒花家裏的，我花的是自己的獎學金。”
“你花我媽的錢了！你外婆一輩子勞累，老了還要去撿垃圾供你上學。你有臉上嗎？”
喬羽拉著站在門口嚎啕大哭的喬姍往外走，池硯辭見狀也不知道該不該走。
“阿姨，你照顧好自己，我……”
“你他媽快滾呀！站著幹嘛？在我家吃喝了兩天，拿點房租呀！”萬鑫擺出一副地痞流氓的模樣。
池硯辭掏了半天，從錢包裏拿出五百塊錢。
“阿姨，我放這裏了。”
見對方不回答，他又道：“阿姨，其實喬羽他挺不容易的。而且他現在在自己創業，已經掙到錢了。他成績特別好！非常值得您的支持。”
“你他媽耳聾嗎？在這裏惡心人？快滾呀！”
池硯辭又被吼了一嗓子，他上樓把二人的東西收拾了一下，拉杆箱裏的東西都沒取出來多少就又要被迫移動。
想想也真是無奈。
池硯辭拉著箱子，給喬羽打了十幾個電話，他一直不接。
既然是帶著妹妹走的那就不用擔心他的安全。池硯辭這樣一想瞬間放心下來。
現在他身上隻剩下一張二十塊錢了，也不知道去哪裏能找到銀行。
天冷極了，池硯辭走在雪地裏，每踩一腳就冒出了一灘水。他冷的受不了，從拉杆箱裏掏出來一條喬羽的圍巾圍在脖子上。他知道喬羽有兩根圍巾。
街上很多人，他們都歡天喜地地往遠處奔去，去公園，去廣場。或者去萬達吃熱騰騰的火鍋。
池硯辭想到之前池家過年的時候一大家子坐在一起，熱熱鬧鬧的。池硯辭滿臉笑容，笑給別人看。他表現的很高興，但是卻始終無法忽略自己心裏的孤獨感。
池硯辭打的第十三個電話，喬羽終於接了。
“喂，喬羽，你現在在哪裏？咱們去哪裏？”池硯辭剛說完就後悔了，問他現在去哪裏？他怎麼知道現在還能去哪裏？
“我也不知道”
“你在哪裏？”
“是不是特別可笑？”
“你胡亂說些什麼？”
“我說……是不是特別可笑。”
喬羽繼續道：“我本來永遠都不打算讓你知道我的家庭情況的。但是今年，我不想讓你一個人過年，未曾想卻讓你看到這麼不堪的一幕。”
“很可笑吧。”
“喬羽，我告訴你，我也有著很不堪的過去，但是我們都有很燦爛的未來。你答應我，咱們永遠也不放棄，永遠都往前走。”
“喬羽，你聽我說，我們真的可以做到的。你是永遠的南波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