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太陽的光線開始照射到天空的邊緣,晨霧映襯出遠山和峽穀的輪廓,讓它們看起來更加神秘和誘人。
霧氣漸漸薄了,柔潤的雪花從灰蒙蒙的天空中降落了,猝然降落在林間空地,那麼瀟灑,那麼自在。
舊塵山穀雪氣彌漫,氤氳的雲霧整個融進黛青色的天幕,隻透出空曠深邃的薄影,令世人難以窺視。
穀中的街市已有了些熙熙攘攘的聲響,車馬、行人的往來與店麵攤販的吆喝聲一同讓這與世隔絕的山穀生出了許多人間煙火氣。
人間煙火唱不盡,曆盡風火事事新!
炊煙不盡史無盡,終究不過是凡塵!
*
房中燭焰跳動,像是一隻舞動的仙鶴,在空中留下細膩而曼妙的舞姿。
房中有一床和一榻,床和軟榻相隔有成人十步遠。
身著薄衫的女子緩緩下床,赤腳輕聲走到已經快熄滅的火盆前,再添了些新炭。
燒紅的木炭像一顆顆晶瑩透明的紅寶石,內藏著炙熱的精靈,讓人有忍不住捧在手心親吻的衝動。
軟榻上,有一個正在熟睡的年輕男子。
半晌後,女子才走到軟榻邊,坐在地上,湊近看著他的臉。
燭光映照在男子如玉般的肌膚上,他臉龐輪廓分明,唇淺眉深,眼睛緊閉,似乎沉浸在夢境之中。
他的臉上還透著一絲暖意,頭發散亂在軟榻上,有一抹淡淡的香氣從他發間彌漫開來。
……
萬花樓是一個取樂之地,比起夜裏,此時此刻卻顯得格外冷清、寂寥。
門外走廊突然響起腳步聲,是有人伸手,將門上掛著的牌子翻了一個麵,將畫著恣意綻放的牡丹的一麵翻成了畫著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的一麵。
隨後,掛在房間角落的一隻銅鈴被女子扯動了一下,清脆的鈴聲回蕩在整個房間裏。
銅鈴響,迎來,送往。
這個女子正是萬花樓裏的頭牌,名為紫衣。
紫衣回頭看向軟榻,軟榻上的宮子羽已睜開了眼睛:“醒了?”
宮子羽帶著困眼徑直走向窗邊,細長的手推開窗後支起了窗撐。
零星幾片的雪花飄進房中,風吹開了他的袍子,他冷到了,於是抱緊雙臂,抬頭看了看窗外的天空:“今年的冬天來得這麼早……”
一語雙關,既在說冬季到的早,也在說時局危險來臨的早。
紫衣聽出了宮子羽的題外話,但卻裝得麵色如常,她輕輕一笑:“你真是白長了這麼一副好皮囊,生得又高又壯,又會舞刀弄劍的,卻是這麼的怕冷。喏,剛添好的手爐,給你。”
一隻裝在繡袋裏的燙手暖爐入了宮子羽懷裏。
紫衣移開眼眸:“你現在應該收拾收拾回去了。”
宮子羽搖搖頭,關上窗,看向紫衣:“這麼著急趕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