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預料到那件事的發展。
就像一片雪花輕輕落地,像每一個一如往日的冬天,像一日複一日的報告……
一切都在不經意間發展,就如同梧桐葉上的脈絡一般清晰,蜿蜒流動在一片翠綠的浩渺中。
夏油傑死了,死在又一年的冬天。
遠山默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出乎意料的平靜,仿佛蜻蜓點水一般的漣漪一消即逝,他還能在下一秒詢問要到哪裏去吃午飯,去哪個球場一起打球。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不一樣了。
那一日五條悟把夏油傑的屍體帶回高專被遠山默看到的那一刻——他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了。
前一秒還在和後輩談笑黑發青年灰藍色的瞳孔沒有一絲情感,淡色的嘴唇張合著傳來清靈的空響。
“傑,死掉了啊。”
2017年的平安夜,他沒有能趕上。
遠山默對夏油傑的死並沒有什麼實感,他錯過了他的叛逃,錯過了他的糾結痛苦,錯過了他的死亡。
在他印象的最深處還是和傑一起在任務結束後去吃蕎麥麵開懷暢談的場景。
那些痛苦還未發生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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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走廊,走進教室,四人靜靜的坐在裏麵,門外新進來的高專學生竊竊私語。
“誒,五條老師和遠山老師是在孤立硝子老師嗎?”
坐在座位上的三位老師沒有回答門口學生的問題,他們沉默的像那個空蕩蕩的位子,即使他們都知道那個答案。
“喂喂,不用那麼傷感吧傑死掉,都是他自己的選擇,是他活該。況且為一個叛逃的人掉眼淚不是很可笑嗎?他在的話,也會笑的吧。”
最終還是五條悟先開口了,他還是那一副漫不經心的態度,一切好像對他沒有影響他依舊是那個世界上最強的五條悟。
遠山默悵然若失的看著窗外飄落的雪他們堆積在烏黑的磚瓦上凝結成堆,然後轟然落下,聲音震耳欲聾。
他閉上眼倦怠的聽著雪的絮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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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行:已處決叛逃人員夏油傑。
第二行:2017年12月4日。
第三行:處決人:世界上最強最可愛的五條悟。
白發青年在蒼白的紙上寫下一行行字在烏黑字跡完結的下一秒猛然向後靠去,仿佛用盡了所有力氣忽然間睡著了。
遠山默和家入硝子站在落滿厚厚積雪的窗外看著樓上仿佛昏迷般的男人,家入硝子打開煙盒,猩紅的光一閃而過,她吐出一口煙霧。
“好像一場夢啊,硝子。”
遠山默平靜的站著就聞著雪地的寒冷和嗆人的煙味交織成的氣息,恍惚的開口。
“默,不要陷的太深,那個人已經死了。”家入硝子叼著煙勸告著好友,又像勸告著自己。
遠山默笑了,他笑的冷冰冰的,肌肉僵硬的可怕。
“悟沒機會走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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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傑的死亡已經過了幾個月了。
隨著時間流逝一切都好像在變好,枯黃的草長出新芽,冰涼的河水逐漸解凍,河中的青蛙重新跳出水麵……
春天到了,一切都在變好。
高專中的所有人好像都忘記了死在那個冬天的男人,依舊按部就班地拔除咒靈,寫任務報告,教導學生。
新的人來了,舊的人走了,一切都在變好。
遠山默脖子上裹著厚厚的圍巾自從那個冬天開始,他越來越不耐寒了,對於成人來說可以忍受的溫度,讓他如墜冰窟。
他手上捧著裝滿熱可可的陶瓷杯坐在教師辦公室,五條悟正在給一年級的學生上課他看像擺在桌子上的熊貓日曆上麵的時間被畫了一個紅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