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仿佛被什麼擊中般,砰的一聲悶響。一股隱隱的痛在心底如同毒蛇一般慢慢爬向四周的血脈,一點點鑽進我細微的血管中。
我審計了一口氣,目光顫抖的望向他。我明白,我明白冷傲的他隻會為了愛情,為了自己想守護的人才會向我低頭請求。他的這種心意,他目光中蘊藏的納斯閃爍情緒,我十分明白那都是為了誰。
愛情,是這世界上唯一亙古不變值得永遠珍惜的東西。而他,深愛著他的彌生。
“雪兒,拜托你一定要幫我們這個忙!”克勞也轉過頭,他的一隻手義氣地搭在不破冥的肩膀上,目光誠懇的望著我的雙眼。
不破冥,克勞。一個是為了自己心愛的人竟甘願放下一生傲骨的冷酷男人,另一個則是為了兄弟義氣,為了人類和平甘願拋下一切顏麵的強壯男人。
滿對他們對愛人的深情,對朋友的友情,我猶豫的心在此刻默默的做了一個決定。
“好,我知道了。”我深深歎了口氣,捧著刀的手,手指一點點蜷攏,把那柄用不破冥體內一截內骨做成的刀,緊緊握在手裏,鋒利的刀劍很快刺痛了我柔軟的手心。這一點點細密的痛,似乎能理清我紛亂的思緒。
我的思緒從未這樣清晰過,我抬起目光平靜的望著麵前的兩個男人,慢慢站起身。
“謝謝你,雪兒。”不破冥顯然沒料到我會如此快的答應,他怔了下也站起身就在這時我眼角的餘光忽然注意到一個細節,那個一直掛在不破冥腰上的奇怪娃娃掛飾在此刻忽然奇異鮮活的動了動。
我揉揉眼睛,正想再看清楚些,身旁的勞克也站了起來。不知是不是我多心,我感覺勞克正不動聲色的用身體擋住那個奇怪的娃娃。
“那,我先回去了。”我沒再多做猜想,抬起頭目光柔和的看著他們說。我的心已經清楚不過,我知道我收下這把骨刀後會怎麼做。
對,我在清楚不過我心底的決定。我如今的一切,隻會為了一個人,那就是——刹那!
不破冥和克勞送我走到帳篷簾邊,我接著說剛才是出來給刹那去水袋,所以現在自己一個人慢慢走回去刹那才不會起疑心。他們覺得我說的有理,便不再送我走出帳篷,臨別前不破冥又遞給我一袋血漿,說這是給刹那補充戰鬥體力的,他笑了笑,將那袋血漿放在我手上。
跟他們告別後,我走出帳篷,清淺的月光從寂靜的夜空灑落,一絲沙漠中特有的幹燥冷風忽的吹過耳邊,我渾身不禁顫抖了下。
“刹那。”抬頭望向那沒有星星的夜空,估計的冷月高懸在半空,那樣近的散發著一圈冷冷淡淡的月暈,仿佛伸手可觸。
莫名的,我真的跟心中想的伸出了手……可那把骨刀突然出現在我的視線中,銀白的月光森冷的照在短小的骨刀上,心莫名餓又沉重了一分。
我緩緩的收回手,默默的望著手中這把用內骨做成的骨刀。
從手下這把意義非凡的骨刀那一秒,我就知道我會怎樣做。我不想拒絕不破冥,隻因為我從他的眼神中感受到了真正的愛情,他深愛著彌生,所以他令願取下自己身上的一塊肋骨。而我,我深愛著刹那,所以即使我收下了這把骨刀,我也隻令願它割破自己的手心,也決不讓他傷害刹那一絲一毫。
一切,隻因為深愛……
在月光陪伴下,我慢慢走回到自己的帳篷前,裏麵亮著燈,橙黃的光線隱約從簾縫間絲線般微微滲透出來。
我掀起門簾,走進去。
刹那正背對著門簾坐在油燈旁,他身邊放著一堆資料夾,手上捧著一本藍色封皮的資料專心致誌的閱讀著。
我剛跨進帳篷,便看見這樣一幅靜謐安詳的畫麵,腳步不由的也跟著輕緩下來,仿佛是怕驚擾到刹那一般。
我輕輕的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就這樣怔怔的站在了他身後,憂慮的目光深凝在刹那閱讀時安靜的背影上。
此刻的他盤膝坐在地上,雖然坐著但背影卻依然十分高大挺拔,一件絲質的雪白襯衣罩在身上,斯文清秀卻霸氣的王者氣質在不經意間自然流露。
——刹那其實可以稱王,隻要殺了璃音他便是整個華麗血族之王,隻要殺了璃音殺了他
怔愣間,不破冥和克勞的聲音忽然重疊般不斷在我腦海中回響起來,他們剛才說的那些話就像是按下重複鍵般一遍又一遍在我大腦裏回蕩。
我趕緊搖搖腦袋,逼迫自己快點忘掉這些東西,絕不能讓刹那知道這件事,我決定要把這件事隱瞞下去。
就在這時,刹那清冷的聲音冷不丁的想起。
“幹嗎站在我身後?”他沒有回頭,隻是冷淡的說著。
“哦,那個”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我慌亂的心更加緊張,我望著刹那的背影,心髒忽然慌張地怦怦亂跳。為了不讓他發現端倪,我握緊拳頭把指甲狠狠掐進肉裏,終於不再那麼緊張了,我吞了吞口水,慢慢說:“我、我剛才從主帳篷那裏拿了水袋回來,順便還帶了一點吃的。”
我走到刹那身邊,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緩慢,我害怕自己微微顫抖的雙腿會讓刹那看出破綻,我盡量平穩自己的呼吸,走到他旁邊,又慢慢蹲下身,坐下。
我故意裝做調皮的探頭看了眼刹那正在看的資料:“你在看關於卷軸的資料啊?”
刹那皺眉,冷瞥了我眼,那眼神分明是在說:不惜偷窺我的資料。
“不看就不看嘛,”我撇撇嘴,有低著頭解開和水袋綁在一起的那袋血漿,喜滋滋的伸出手一臉討好摸樣的將血漿遞給刹那,“肚子餓了吧?填飽肚子再繼續看資料嘛。”
我微笑著,眉眼如新月般笑嗬嗬的望著他。對,我要假裝剛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絕對不讓刹那發現我有半分不對勁。就算所有人都想害他,我都會是那個第一個擋在他麵前保護她的人,絕對!
注視著遞到他麵前的血漿,那樣鮮紅的血液在橙黃色油燈映照下,若明若暗像塊半透明的血液琥珀般剔透好看。
“你放心吃好了,這帶血將是不破冥他們為戰鬥準備的哦,不是塞巴斯蒂安他們的。”我抿了抿嘴角,微笑的弧度更加明顯了。
他目光深沉、不動聲色地注視著眼前的這袋血漿,忽然別開頭冷哼了聲。
“哼,先下毒,再用刀?”刹那的目光一點點尖銳地移向我,那生冷的眼神仿佛一把利刃深深刺進我的雙眼。
我受驚般身體驀的向後傾倒,但很快清醒過來,我眼神怔鄂又驚惶地盯住刹那。“不,不是這樣的。”我瞪大眼睛,拚命的搖頭,眼眶裏很快擠滿無助又無辜的眼淚。
“不是這樣的,那真相是什麼?”刹那徹底轉過身,那雙青灰色的眼瞳仿佛跌入冰窖般陰寒地看著我,他的眼神裏竟閃過一絲促狹的嘲諷。
“真相真相是”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從眼眶中滾落,喉嚨更是像堵著一團殘破的棉花,委屈的酸澀感讓我的聲音斷斷續續,我無助的看著刹那越來越陰沉的麵龐不斷搖頭。
“知道你脖子上戴著的寶石項鏈是什麼嗎?”他忽然伸起手,指尖若有似無的輕撫著掛在我脖子上的那條他送的藍寶石睡蓮項鏈上,他指腹觸及的地方立刻留下一絲冰涼。我全身不由一顫,眼睛更加驚恐地瞪大看他。
他似乎很滿意看見我這副驚慌失措又無助的表情,唇角竟慢慢浮起一絲令人迷醉的陰冷笑意。
“我記得在你戴上這條項鏈的時候,我就曾經告訴過你,項鏈上的這顆寶石可以讓我感應到你,知道你所發生的一切事情,包括——你接受不破冥的骨刀!”他冰冷的目光瞬間降到冰點,那隻輕輕撫摸寶石的手忽然一轉用力扼住我細柔的脖頸。
“啊!”我失聲痛叫,脖頸被他的手很快掐住,他逼著我的雙眼不得不抬起直視他染盡寒意的冰冷雙瞳。
“不、不是”我在他的手中痛苦的掙紮著,兩行淚順著臉頰就這樣滑落下去,鹹濕的淚水往下流一直淌過刹那掐住我脖頸的手背。
“別以為我會憐憫你的眼淚,在我眼中你隻是件工具,沒有任何意義的工具!”他忽然咆哮起來。
那雙青灰色的眼瞳頓時染上暴戾,清冷的眼瞳不再平靜,有絲憤怒在他強烈的壓製下依然浮現在他深海般陰冷的眼底,一絲如同美人魚淚光一般的光芒,從他眼底飛快的劃過。
“我不會對任何人心軟,你們都是死有餘辜!”他扼住我脖頸的手更凶狠的用力。
我在他手中殘喘,我的喉嚨被劇烈擠壓,大腦急劇缺氧,我快要呼吸不到空氣了!
“刹、那”最後的一絲力氣正從我身體中流走,我卻用最後一絲氣息艱難的呼喚他的名字。
“卑微、低賤、虛偽、醜惡的人類!”刹那歇斯底裏憤怒的吼叫,他突然將我一把甩開。
刹那扼在我脖頸間的手一鬆開,我的身體立刻像一團破敗的棉絮般毫無半點力氣得癱倒在地上。我趴在地上拚命的喘氣,重獲的大量空氣從鼻息間一下子湧入我的大腦,我的神智這才慢慢清醒過來。
等到呼吸順暢一些的時候,我用手緩緩撐起半邊身體,虛弱的目光癡戀般望向刹那失落的背影。
他整個人背對著我,兩隻手同樣撐在地上,他的後背劇烈起伏著,仿佛正在平定心中巨大的波濤,空氣中有他很粗的氣息聲,每一聲都急促而沉重,仿佛一頭被困太久的猛獸般陰沉得令人不敢靠近。
我的氣息依然微弱,微弱的身體仿佛跟隨刹那的喘息,一起一伏的顫動著。
我領望著他的背影,有一種心痛的感覺莫名的在剛受到傷害的胸口浮起。那心痛仿佛伴隨著我每一次呼吸,更加劇了一分痛。
我的手正默默的握住自己正在緩緩裂開,淌出血來的胸口。我的目光凝望著刹那的身體,心髒月越加的疼痛起來。我頓時明白了胸口那疼痛。不是我的,而是來自他的,是來自刹那身體裏被冷漠塵封深埋許久,如今再也按奈不住的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