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期中考試的比拚中勝出了。
楊依依一連幾天也沒和我說話。我時常想著我要不要哄一哄她。
我沒哄,但她又開始和我說話了。
時間就這樣穿行於我們身旁,我看得見她,她也能看見我。天氣變得越來越肅殺。某一天,竟憑空飄下無數白茫茫的絮狀物,直到一個孩子大喊下雪了,我才反應過來。
這是北方獨有的奇妙氣候,你絕對不會想到,那些白色的雪們能積累到比人還高的程度。
在一節無聊的數學課,我緊緊盯著那些白色精靈,相對平坦的地方都在第一時間淪陷,然後是還在苦苦支撐的小土堆。至於那些樹和灌木,他們最不爭氣,空長了高大的身軀,卻任由這些精靈在頭上打盹。
當馬路上的積雪都被壓的像鋼鐵一樣,當目之所及都是茫茫雪原,年就悄無聲息的來了。
外婆正在更換春聯,她先是把舊的慢慢扯下來,將新的固定上一角,對齊後又是捋,直到那春聯願意規規矩矩的待在門的左右。
我就蹲在外婆的身邊,待她貼好以後,我對外婆說:
“我想去看看媽媽了”。
她先是一愣,隨後慢慢的蹲在地上止不住的哭泣。
“好,好,去看看,去看看。”
這件事不需要什麼計劃,對於外公外婆。
中午吃了飯我們就出發了。
路上白雪皚皚,我的內心有一種十分矛盾的感覺,這是言語無法描述清楚的。我將要看望的是我的媽媽,但是我又恐懼,這恐懼的來源像是對以前生活的幻影。我正在做一個無法停止的噩夢。
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一步。臨近傍晚我們才到目的地,現在已經超過探視時間了。
外公提議明天再過來,但是外婆說:
“再看看,說不定人家能放我們進去呢……我給小梅帶了些黏糕,放到明天就不好吃了,她小時候最愛吃了……”
這幹冷幹冷的空氣中漂浮著一些東西,那是一種最原始的感情。
外婆的祈求靈驗了。
一個高高瘦瘦的哥哥願意帶我們進去,他說他是今天的值班醫生。
我們穿過連接主樓與大門之間的通道,這就像是一家普通的醫院,我沒看出什麼不同,隻覺得這裏的空氣與外麵不一樣。
我們上了一層樓梯,映入眼簾的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的盡頭是黑暗,白熾燈的燈光把我們眼前的這一塊照的慘白。醫生打開了最近的一扇門,這是一個長方形的房間,中間有一堵到我胸部的小牆,再往上是一麵大玻璃。這個結構幾乎把房間均分成兩部分。這一路上我們都沒遇到什麼人。
醫生叫我們等一會。
很快,對麵房間的門就開打了,先進來的是帶我們來的醫生,然後是我的媽媽,她沒有像在家裏一樣梳著高馬尾,而是把頭發均勻的鋪在兩側肩膀。我很少見到這樣的媽媽。最後還有另外一個男醫生收尾。
我們就這樣隔著一麵玻璃對視。母親有了很大的變化,她不再和以前一樣總是昂著頭,現在,她的視線始終徘徊在向下四十五度的方向。
外公外婆問了母親很多話,母親一直點頭或者簡單的回應著,直到外婆提起我想媽媽了,她的狀態才有了明顯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