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時間過得如此快。
許厭將臉埋進手心,坐在長椅上。
謝塵薑忘的臉色也沒好到哪去,三人都沒再說過話,但心裏還是默契的在想同一件事。
不久,手術室外那個“手術中”的燈暗了下來。
許厭站了起來,往那邊走了幾步。
這時,一位醫生走出來,他什麼都沒說,隻見他身後緩緩出現一張潔白的床,周圍幾個護士推著。
許厭走過去,看到他的那一刻,淚水還是控製不住往外流。
還是哭得泣不成聲了。
一隻溫暖的手輕輕地拭去他眼角的淚,溫柔地笑道:“厭厭,想我了?”
許厭充滿淚水的眼直直看著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想……我想你。”
江述笑著:“我這不就回來了嗎?別哭。”
礙於他的身體狀況,許厭不敢抱他,不敢吻他。
看著他被推入病房,才跟著進去了。
謝塵抬眸看了眼薑忘,他們都從彼此眼中看出了一絲放鬆。
許厭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這才問:“你怎麼樣了?”
江述卻說:“厭厭,現在不要問這個。”
“那要幹什麼?”許厭不解。
江述笑著張開雙臂:“抱我。”
好像,不太真實了。
又好像,那麼真實。
第一次想哭的感覺如此強烈,是劫後餘生的歡喜。
許厭頭埋進他的頸窩,他身上散發出的香氣永遠那麼迷人。
江述靠在床板上,揉了揉他的頭發:“讓你擔心了。”
許厭的聲音逐漸變得模糊:“你回來就好。”
這樣就好,就很好……不需要顧慮什麼,不需要想些什麼,如今才發現,其實身邊什麼都可以沒有,獨獨不能沒有你。
謝塵輕笑一聲,把煙頭扔進垃圾桶,轉頭對薑忘說:“薑忘,我們回家。”
薑忘低笑,道:“好。”
這片星空下,隱藏了一個又一個美麗的人與事呢。
與此同時的。
陸詢有些不確定地看向楚瑾瑜:“瑾瑜,你確定……”
楚瑾瑜打斷了他:“我確定。”
陸詢擔憂道:“可,你的身體。。”
楚瑾瑜麵朝他,露出絢爛的笑:“就算隻有最後幾天,我也想到處看看,你會陪我的吧,陸詢?”
陸詢低頭笑了笑:“真拿你沒辦法。”
於是,乘了幾小時飛機的飛機,兩人來到了目的地。
看著一望無際蔚藍色的海洋,楚瑾瑜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放鬆。
也許不知道明天的自己能不能見到這麼美麗的地方,也許哪一晚一睡便是永世……
可他不在意,不在意明天會怎麼樣,對於一個離死亡並不遙遠的人來說,當下是多麼重要,反正已經來過這裏,來過了最喜歡的地方,與最愛的人一起,好像也沒什麼遺憾了。
陸詢站在他身旁,眺望遠方,海麵上的礁石站著幾隻雪白的海鷗,兩隻站在一起,看著遠處。
夜深,周圍逐漸響起各種蟲子的叫聲,海麵開始泛起漣漪,水麵也像星空了。
陸詢道:“瑾瑜。”
楚瑾瑜轉過頭:“嗯?”
陸詢吻了下他濕潤的唇,笑笑:“沒什麼,隻是覺得,這樣挺好。”
楚瑾瑜也笑了:“是吧,我也覺得。”
他倆都默契地不在提起楚瑾瑜的病,但兩人心裏都有數,他的死亡,也就在這兩天了。
縱使萬般不舍,萬般難過,陸詢也不願表現在他麵前。
盛夏蟬鳴聲不斷,陸詢看了楚瑾瑜一眼,心情無比複雜,他不能想象某一天身旁隻有那一具冰冷的軀體了。
陸詢閉了閉眼,腦海裏不斷回想起曾經種種,越發舍不得他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