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淼很順利的在市博物館開始了他的實習生活。
文物修複需要非常集中的注意力和充沛的精力,所以他們一般不會加班。不然暈乎乎地跑去做修複,一不小心修劈叉了誰負責?
朝九晚五還有五險一金加雙休,簡直是廣大勞動人民所向往的工作時間。
蘇亦每天晚上、周末一有時間就往實驗室裏跑,忙到頭腦昏花。再看江淼,悠閑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偶爾帶著江媽媽去治療和複診。——蘇亦別提有多羨慕了。
有一天晚上,江淼是真的閑出屁了,問好尹安蘇亦實驗室在哪後,直接跑到門口堵人。
走廊上散發著消毒水的味道,他從實驗室的小窗口往裏望,身著白色實驗服的蘇亦,手捏著筆在紙上演算,又偏頭看看旁邊的設備。
這樣子的蘇亦別提有多吸引人了。江淼現在的心情就像高中時代,趴在窗戶上看另一邊正在不停寫題的學長的小學弟。
江淼忍住想衝進去親一口的心,靠在牆上傻等。
大概等了一柱香的時間,蘇亦從實驗室裏走了出來。
蘇亦看到江淼在愣了一下,走過去拍他:“你來怎麼不喊我?”
江淼抬起頭:“啊。不想打擾你。”
“工作做完了?”蘇亦脫下實驗服往外走。
江淼順勢接過實驗服和書本跟上:“嗯。今天和方爺爺修了一副書法作品。”
“啊。好玩麼?”蘇亦有點想去參觀一下他們的修複工作。
江淼笑著說:“好玩。你來看麼?”
“來。”蘇亦想了一下日程表,“嗯......下個星期吧,周末。我應該有時間。”
“大忙人啊。”
蘇亦如願看到了江淼工作的樣子。
他低著頭,手持一把鑷子,小心翼翼地揭著命紙。命紙,是絹本書畫裝裱後緊貼絹背的一層紙,因為其對保護畫麵有密切關係,猶如書畫的性命一樣重要,因而稱為“命紙”。
屋子裏莫名有一股紙墨味兒,蘇亦不禁想到了江淼在寫字時,一身無所謂的氣質。——這種隨意的心態,大概就是能寫好草書的關鍵吧。
蘇亦喉嚨頓時有些發幹,又想去買點啤酒喝。這是個下意識的想法,蘇亦還真不是個酒鬼。江淼一開始認真做事他就想喝酒,好像江淼認真起來的畫麵與電影戲劇一般可以去品味。
命紙揭完後,又要去汙。江淼灑上少許溫水浸泡畫心,用毛筆尖蘸了點去汙溶液,一點一點地開始清理畫心。畫心清理完畢後,要托補。補紙市博物館保存的不多,主要還是之前修複工作揭下的比較完好的舊紙。
這幾項工作做了一天。爺爺說還有補色接筆的工作需要做,不過現在已經下班了,隻能留到第二天做。
蘇亦驚訝地說:“這麼繁瑣?”江淼這種總嫌麻煩的人,也有耐心做修複?
江淼挑眉,給他一個“快表揚我”的眼神。
蘇亦當作沒看見,撇過頭。
江淼不滿地“嘖”了一聲。
江淼和蘇亦並肩而行。
一陣電話鈴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江淼看清來電姓名後,皺了皺眉,接起電話。
蘇亦隻聽到他忍著脾氣的語氣說了幾個語氣詞:“嗯。”
“好。”
“我就來。”
然後他轉頭對蘇亦說:“我爸又來了。”
蘇亦一愣:“啊?”
“他來找我媽複婚,他現任妻子不讓。正在鬧騰,現在找到我媽頭上了。我讓一直盯著我媽的朋友看到了,打電話喊我過去。”江淼麵無表情地說。
蘇亦消化了一下:“我跟你一起。再怎麼說,她是你的媽媽,沒準兒以後也是我媽媽。”
江淼頓了頓:“好。”
不知是哪一家在燒艾葉,樓道裏散發著陣陣艾葉的香味。
蘇亦猛地一聞有點被嗆到,微微咳了幾下就聽到一個女人尖叫的聲音。
“江開華,你再敢找她我就自殺!”
又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更雨,你別激動,我們再商量一下。”
“你商量個屁啊,啊?都瞞著我找前家了還說跟我商量?你提出複婚的時候你跟我商量了麼?”
“嗬。”江淼冷笑一聲,“小三兒這破腦子是他媽開過光了麼,怎麼就把我爸騙去了。”
“......”
江淼踢開門就對裏麵說了一句:“你當初跟我爸出軌你跟我媽商量了麼?”
“真當你是清白上位啊?”
蘇亦站在江淼身邊,瞟了一眼客廳裏的情況。
江媽媽冷漠地看著小三兒和江爸爸,江爸爸正安撫小三兒的情緒,小三兒指著江爸爸發脾氣。——這一畫麵因江淼的話而定格住了。
江淼不耐煩地敲了敲門:“繼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