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的聲音,如汨汨流動的清泉般清澈,落到談蕪耳朵裏更是宛如從天而降拯救她天使的聲音。
但她還是想說:你都是見我狀態不對的才扶的我,還問這種廢話。
好在男生接下來的話不是廢話。
“需要去醫務室嗎?”
談蕪因為頭暈,視野已經是漆黑一片,看不到哪裏有能遮陽的地方。
“不用去醫務室。你可以把我扶到一個陰涼點的地方嗎?”
男生四處望了望,發現不遠處有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於是小心地挽起她的胳膊往那邊走去。
談蕪半邊身體的重量幾乎都倚到了男生肩上,但她也無能為力,隻能邁著歪歪斜斜的步子跟上男生的腳步,摸黑往前走。
一到樹底下,那股綠蔭帶來的獨有清涼感就撲麵而來。
談蕪立刻身子一偏,偏離了男生扶她的手。
“多謝了。”她背靠著樹,緩緩蹲下說。
男生見她臉上還是一點血色都沒有,猶豫了會兒,還是把心裏的話問了出來:“你是……月經來了?需要止痛藥嗎?”
“沒有,一點低血糖而已。習慣了,蹲一會兒就好。”談蕪用胳膊抵著頭,聲若蚊蠅。
“……你等我一下。”
學生們陸陸續續跑完步在各班的站隊區域集合,二班教官叫大家報數,發現少了一個人。
“誰沒到?”教官問。
“報告教官,談蕪沒在。”隊伍中間的周漁弱弱地舉起手,指了指圍牆的方向,“我剛才看見有人扶她過去。”
別是出了什麼事,教官麵色一凜。
“我過去看看,大家先原地休息。”
圍牆那邊隻有一棵孤零零的大樹,佇立在站滿人的操場上很是顯眼,他一眼就瞧見了蹲在樹下麵容憔悴的女生。
“同學?”
談蕪抬起頭,見是教官,連忙說:“報告教官,我沒有偷懶。我是剛才跑步的時候差點暈過去了,所以才來這裏休息一下的。”
“走,我送你去醫務室。”
“不用了教官,一會兒就好了。”
“確定能堅持?”教官看她嘴唇發白,勸說,“身體不舒服的話,不要強撐。”
萬一出了什麼事,可就不好了。
談蕪搖頭:“真的不用了教官,不是什麼大病,就是低血糖犯了。”
教官還想說點什麼,就看見有個沒穿軍訓服的男生經過他旁邊,然後腳步一頓,遞給了蹲著的人一個透明的小玻璃瓶和一根細細的吸管。
“給,葡萄糖。”
談蕪視野還是有點模糊的,聽到這話,愣了愣,才伸手接過。
“麻煩了。”
“你哪個班的?”教官看向男生,這孩子不會是從軍訓隊伍裏溜出來偷懶的吧。
“我不是一中的學生。”男生平靜地回答,“不過很快就會轉學過來。”
教官指了指談蕪,問:“你認識她?”
男生搖頭:“不認識。我隻是經過,看她快暈了就扶了一下。”
教官讚許地點了點頭。
他覺得這個男生不錯,長得端正又樂於助人。於是重重地拍了拍男生的肩膀,嗓音洪亮:“你小子人可以,爭取軍訓期間轉過來,我親自訓你。”
談蕪覺得男生聽到這話應該不會太開心。
果然,她剛喝完瓶子裏的溶液,就聽見男生清清冷冷的聲音響起:“謝謝教官,但我身體也不是很好,所以轉學的手續特地等大家軍訓結束後再辦。”
談蕪一個沒憋住,差點笑出聲來。
男生看到她肩膀一抽一抽的,也不由莞爾。
他把手裏的礦泉水遞了出去:“太甜的話喝這個水。”
談蕪心裏微微感動了下。她其實很討厭吃甜,但因為常年低血糖,所以不得不被迫吃一些糖分很高的食物。
“謝謝。”她接過水,忍不住抬頭去看這個大好人長什麼樣子。
結果這一看,不得了了,本來眼睛就還看不太清,這下更是直接晃了眼睛。
純色的白T,黑色牛仔褲,深藍色鴨舌帽,是很隨意休閑的穿搭。
但那張臉,卻在曝曬的陽光下,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