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婉扭頭一看,哦,是太子。
相貌溫吞寡淡,身形有些發福的太子司瀾。
顧榮昌擁護太子,司瀾偶爾會來侯府,商議一些私密事務,或者閑話家常,籠絡籠絡關係。
小時候顧雲婉還挺喜歡和司瀾玩的,因為這人白白胖胖的,說話也慢,很像一隻好脾氣的大貓。
但現在她看見他就煩。跟看瘟神似的。
喚了聲太子哥哥,隨便行個禮,就跑。
司瀾見怪不怪,還拿顧雲婉說的話打趣顧榮昌。
武定侯先後迎娶一對姐妹的事跡甚是出名,不在意這個的,便隻當這事是有趣的樂子。
也隻有受到傷害的當事人,才會多年如一日憤恨惱怒,心氣難平。
顧雲婉憋著火回了西院,直接去見阿蟬。
阿蟬在狗窩裏,拿鐵鏈吊著,身上全是鞭痕和棍傷。頭發蓬亂如枯草,腦袋垂著一動不動,像是已經死了。
可他不會死。
受再多的傷,也有趙雲福治傷吊命。
顧雲婉停在阿蟬麵前。負責審訊的奴仆趕緊拎了一桶冷水潑過去,激得這少年瑟瑟顫抖。
“醒了啊。”
顧雲婉拿帕子墊著手,抬起阿蟬的下巴。
她看到了一雙空洞疲憊的眼睛。
看啊看的,心裏的火氣漸漸下去了。
“誒,你餓不餓呀?”顧雲婉笑起來,眼睛彎得像月牙兒,“想不想吃肉骨頭?”
在少女的注視下,氣息奄奄的阿蟬緩慢地做出了吞咽的動作。
他的確很餓。
快要餓死了。
被關起來的這些日子裏,他飽受嚴刑拷打,每日隻能啃一塊冷硬的糙米糕。水是臭的,不喝不行,喝了惡心。
偏偏那些看守的奴仆,每逢晌午傍晚,便端著陶碗在旁邊大口吃菜,暢快啃肉,有時還喝酒。
西院待遇好,婢女穿的都是好料子,雜使仆役也過得滋潤。
唯一一個受苦受難的,就是阿蟬。
“我的團團以前愛吃肉骨頭。燉得爛爛的豬大骨,它一日就能吃幹淨。”顧雲婉描述著,“團團是隻狗,白白的,眼睛很黑,隻聽我的話,我叫它咬誰它就咬誰,叫它打滾它就打滾。特別討人喜歡。”
她深深歎了口氣,顯出很失落的樣子,“可惜團團死了,再沒有那麼聽話的狗了。”
說到這裏,顧雲婉讓人拿肉骨頭來。
散發著香氣的豬大骨,用盤子端著,送到她麵前。
顧雲婉拎起骨頭,隨手扔在阿蟬腳邊。濃厚的汁水,濺在他皮肉翻卷的小腿上。
阿蟬疼得抽搐起來,將鐵鏈拽得嘩啦啦響。
“給你吃呀。”
顧雲婉語氣柔軟,“這是團團最喜歡吃的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