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後,小宇哥哥更少同我以及孔雀說話了。我們依然是老師家長引以為傲的“尖子生”、“乖孩子”,他卻走向另一個方向,漸漸地背離他們的期望,在一片歎息責罵聲中,在人們從喜愛到失望到苦惱再到無奈的態度中,他頭也不回,迅速地走遠。

我考上少年班的那年暑假,舅舅的單位分了新房子,兩室一廳,距離舅媽的學校有四站路,更靠近城裏,交通也很便利。搬新家的時候,我們都很開心。舅媽終於可以在一間真正的廚房裏做飯,而我和孔雀也有了屬於自己的小房間。

“隻可惜你隻能住一個暑假,就要去學校住宿舍了。”孔雀拉著我的手,對我說,“知秋,你再等我一年,明年我就去陪你!”

“我每次都等你。我們上一樣的小學,再上一樣的中學,再上一樣的大學——反正永遠都在一塊,好吧?”

“嗯。”

雖然黃小珊走了,小宇哥哥不再與我們一起,但我仍相信,我和孔雀是不同的。我們真的會永遠在一塊,永遠拉著手,一起開心,一起難過,晚上躺在一張床上,摟在一起睡覺,一起做夢。

中學的第一年我幾乎完全沒有記憶。這可能是因為沒有了孔雀,也可能是我在班裏學會了沉默寡言的緣故。至於為什麼我會學得沉默寡言,我不知道。

我不記得我和其他人之間發生過什麼故事,也許原本就未曾發生。隻記得某天晚上小宇哥哥來找過我一次。

當時管宿舍的大媽來喊我,說葉知秋,你哥來看你了。我急急忙忙地跑下去,看見小宇哥哥站在宿舍樓門口,靠著牆。我叫了一聲哥,不知該再怎麼繼續。他於是開口說,他要和朋友去附近一個旱冰城滑旱冰,順路來看看我。他又問有沒有人欺負我。我說沒有,我好著呢。他就說:“以後要是有誰欺負你,盡管找我。”接著他在我的左手手心寫下一個呼機號碼,便走了。

我將那個號碼抄在筆記本上,洗了手。我沒有打過那個號碼,我隻是靜靜地繼續等孔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