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去的日子裏,這所學校果然成為了我和孔雀的自由天地。我對於孔雀的“財政計劃”已開始的確持猶豫的態度,但當一個星期後,她把一支十分漂亮的日本進口自動鉛筆拿到我眼前誘惑式地晃來晃去時,我立刻堅定不移地放棄了原來的立場,轉而與她站在同一邊。
我們開始了帶點瘋狂式的省錢,去買除了食物與學習用品以外的東西。每天不吃早飯,其餘兩頓都吃得很少。那一年我們都迅速地變瘦。舅媽以為是長個子的原因,有時她也抱怨學校的夥食沒有家裏好,因此在每星期我們回去時補償式地給我們做很多好吃的。但她和舅舅都不知道我和孔雀在學校宿舍的櫃子卻在我們變瘦的同時漸漸充實了起來。
那個時候,孔雀愛上了漫畫。她把省下的錢絕大部分用來買了漫畫書,看得十分癡迷。她自己也學著畫,課上課下,在各種可以利用的紙張上:除了畫畫用的白紙,還有作業本背麵、筆記本後麵、教科書的空白處……各種各樣的畫稿很快就攢起厚厚一疊,放在宿舍的抽屜裏。“知秋,你看我畫得怎麼樣?”孔雀拿出它的作品讓我欣賞,“我將來去考美術學院吧!”
“好啊。”我說。
“但是……我去學畫畫,你學什麼呢?你不是說咋們將來要考同一個大學麼?”
“我……我也不知道學什麼。”
“你喜歡什麼嘛!”
“沒什麼喜歡的……以後再說吧。”
我的確沒什麼特別喜歡的東西、事情或者人,在那個時間段裏,對一切事物感覺都是淡淡的——除了信紙。
學校門口開著兩三家文具店,裏麵賣各種流行的文具和受學生們歡迎的禮品。我經常在吃完飯以後拉了孔雀到文具店去,去挑信紙。
我所著迷的,是一種韓國產的彩色信紙,用上好的紙張製成,上麵印著漂亮的圖畫:或是可愛的漫畫,或是淡雅的水彩,或是裝飾幾朵小花……信紙用透明的袋子包起來,每包六頁,還帶有三個同樣漂亮的小信封,每一包都各不相同。
我沒有筆友,也沒有其他的人與我通信。但那些信紙卻是如此的惹人喜愛,令我無法說服自己在看到了之後仍將它們留在商店裏。我在孔雀買漫畫書的同時花了大把的錢去買好看的信紙,買來了拆開看一看,就放在宿舍的櫃子裏,放在最裏麵,再也不去管。當時一包信紙的價格是三塊錢,三塊錢可以抵我三天的早飯(如果我吃的話),但我竟能毫不猶豫地用這些錢去換六張16開大小的紙。我一直沒有計算自己從頭到尾一共買過多少包信紙,直到三年後我決定寫第一封信,才把它們全部翻出來整在一起,數了數,最終得出一個數字:258。
1998到1999學年,我上畢業班孔雀上初一。我們是那樣的自由,在每個同學都為中考緊張的日子裏,我輕而易舉地考著年級的前幾名,在班上沉默寡言,對所有事物感覺都淡淡的,隻是隔三差五拉著孔雀一起去買信紙;在其他同學乖乖學習的日子裏,孔雀看著漫畫以及各種所謂雜書,和喜歡的男生牽牽小手,厭了便鬆開,回家後不時跟舅舅舅媽頂兩句嘴,臨到測驗考試之前,就急急地要我給她補課。
兩個人,不知究竟是誰離不開誰,不知誰比誰更寂寞。
我對所有事物感覺都淡淡的,直到和林凡熟識了起來。
孔雀和喜歡的男生牽著小手,厭了便鬆開,直到和林凡熟識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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