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是我高中的同班同學。中考以後,原來少年班的同學絕大多數都留在了本校,升入高中部,因此高中時的重點班幾乎就是初中的班級改了一個名字,隻有個別外校的學生能夠考進來,林凡屬其中一個。
據說他來自某個發達的沿海城市,上海,或寧波之類,家裏非常有錢。他來的時候和我一樣有些沉默寡言——其實外校學生剛開始都是這個樣子,大家並未認為有什麼奇怪。直到其他人從陌生逐漸融入了我們的班級,變得活躍起來,林凡卻還是那樣,話不多,獨來獨往。我們才知道這是他的性格使然。
我本來就是一個不善交際的人,林凡亦如此。高一的第一個學期,除了在教室以外的地方碰到時會點點頭打個招呼,我們彼此之間甚至沒有說過一句有實質內容的話。而我與林凡的第一次交談,竟還是由於孔雀。
林凡會畫畫。一開始誰也不知道這件事,直到高一下學期剛開學不久,輪到我們班為學校裏的櫥窗畫宣傳畫。初中時班上唯一一個能畫畫的女生考到了別的高中,班長在班會上一臉無奈地向大家詢問該怎麼辦。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著:
“胡亂畫點什麼簡單的唄!”
“胡亂畫?給咱們班扣分怎麼辦?”
“那就全寫成字!”
“這也太沒創意了吧……”
“你說什麼有創意,你來畫好了。”
“老大,就我的水平,你去問問咱班同學同意讓我畫不?”
全班同學都笑了起來。
林凡卻在一片笑聲中站起來,說:“要不,我來畫吧。”他並且笑了笑,對班長也是對大家輕鬆地解釋道:“我會畫畫。”他把“會”字重點強調了一下,令我們在這樣一個特殊時刻不得不給予他充分的信任。
後來的事實證明,我們信任對了:他不但會畫,而且畫得很好,那張櫥窗宣傳畫一貼出來就在我們學校火了,老師學生無不稱讚,團委的老師甚至跑到我們班來尋找畫的作者,並拉他進了校團部,擔任宣傳委員一職。
孔雀更是拉著我不斷地詢問:“畫是你們班誰畫的?是男生還是女生?怎麼會畫得這樣好?知秋,知秋,那個人和你熟不熟?……”
“他叫林凡,是高中才考來的。”我說,“他好像學過畫畫吧……”
“你還沒說是男是女呢!他人怎麼樣啊?”
“男的男的。怎麼了,你問這幹嘛?跟娛樂記者似的。”
“想認識認識唄。”孔雀說,“你不是不知道,我爸不讓我學畫畫。我不學我怎麼考美術學院!知秋,你想我要是認識了那個什麼,林凡——”她故作詭異地笑了一笑,“說不定就能有個免費的師傅呢!”
“不是吧……你的想象力怎麼這麼豐富……”
“知秋!你就幫幫我,介紹我們認識嘛……”
“那——我跟你說,林凡可不是像你這麼外向的人,人家要是不願意呢?”
“哎呀,”孔雀自我陶醉地笑著,“我們搞藝術的人肯定是很容易互相理解的……”
“但是,關鍵是,我跟他真的不熟呀……我們倆連話都沒說過呢!”
“啊?你怎麼搞的,同學一學期了,連話都不說?”孔雀無奈地搖搖頭,“服了你了。算算算,下次我到你們班,你給我指一下哪個是他,我自己去,行了吧?”
“早說嘛。”我笑了,“反正本來就沒我的事。再說,你們搞藝術的人肯定是很容易互相理解的……”
孔雀想做的事,想盡各種辦法總要做到。盡管麵臨中考,她還是憑自己的一張嘴說動了團委老師讓她進宣傳部做事,於是,她與林凡很自然地由於共事而認識。
於是,我和林凡的第一次交談,由於我去找孔雀而發生在團委辦公室裏。不知為什麼,我並沒有刻意地去記,那一次再普通不過的對話卻無比清晰地印在了我的腦海裏。
“葉知秋,你來找金老師?他已經下班了。”
“不是的,我找孔雀,等她一起去吃晚飯。……她是我表妹。”
“這樣啊。你們這樣倒挺好的……孔雀去校門口幫我買顏料了——你看,紅顏料用完了。”林凡揚了揚空的顏料瓶,我對此抱以一笑,他便繼續說:“她待會就回來,不如你先在這等等,看我畫海報吧?”
“好的。”我放下書包,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看林凡趴在地板上,用廣告色和水粉筆畫很大幅的海報,內容與法製教育有關。我雖不懂畫畫,但僅從他運筆的走勢就能看出不淺的功底。我問:“你學畫多久了?”
“有十年了吧。從一年級開始的。”他說,“還沒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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