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珘和錦書相互攙扶著走進茶樓的雅間,想到剛剛見過的場麵,主仆二人仍心有餘悸。

男人慘白著一張小臉,鼻尖是揮散不掉的血腥味,他抓著錦書的手,魂不守舍的倚著門癱坐在地板上,身旁,錦書同樣腿軟的支撐不住,跌坐在地。

“錦書,你看見了嗎?‘砰’的一聲,又紅又白的……”

錦書麵無血色,回想了一下方才的場麵,連忙捂住嘴,爬起來去找痰盂,“公子你別說了!嘔~”

孟珘搓了把臉,心髒跳的快要飛出胸膛,他吞了口口水,扶著牆壁緩慢的站起來,挪到窗戶邊去看。

漢白玉牌坊上仍然沾著鮮紅的顏色,大理寺的官差將附近都封了起來,看熱鬧的人群被隔離在幾丈之外。

孟珘隻是帶著錦書出來置辦一些新的繡線,哪裏想到準備回去的路上,身旁突然衝出個人,披頭散發的大吼“蒼天不公”,一路跑著“嘭”的一頭撞在了漢白玉牌坊上。

他用盡了畢生所有的勇氣和毅力,才沒有當街大叫,並且以最快的速度捂住錦書的嘴巴,勉強維持住了自己那點僅有的體麵。

人群鬧哄哄的,屍體已經被大理寺的官差帶走,隻是圍觀的人隻增不減,討論著究竟發生了何事。

孟珘聽了一耳朵,有說是為情所困的,有說是夫郎背叛的,還有說是身患隱疾的。千奇百怪什麼都有,孟珘坐在窗戶邊,看見不遠處停下了一頂轎子。

一身緋紅色長裙的女人從中走了出來,京兆尹的官差主動上前,為其隔開一條道路,引導著女人走到方才的事發地點。

女人四處環顧,走到牌坊前仔細看了看,忽然福至心靈一樣抬頭。

角度不太好,孟珘得扒著窗台,探出半個身子才能看見女人的全貌。他正抻著脖子和窗戶的角度較勁,一低頭,剛好見到女人嚴肅清冷的臉。

孟珘:“……”

四目相對,孟珘小臉“刷”地紅了,身體比腦子反應還要快,“啪”的一聲關上了窗戶。

要知道,他在沈辭盈麵前從來都是端莊持正的樣子,哪裏有今天這樣探頭探腦的不雅形象。他暗罵一聲,完了完了,他再也不是個賢良淑德的好男人了!

身體沿著牆壁滑落,孟珘抱著膝蓋坐在地板上,開始認真思考自己是不是應該在殿下麵前挽回一下形象?還是不破不立,換個新人設?

錦書嘔了半天,雙腿發顫的從外麵回來,一進門就見到孟珘縮在牆角,一副天要塌了的樣子。

“公子,您怎麼了?”

話音剛落,身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女人的聲音頗為嚴厲,“孟珘!”

孟珘身子一抖,從膝蓋中揚起一張小臉,緩慢的扯出了一個討好的笑容,“殿……殿下。”

沈辭盈反手關上門,大跨步走到孟珘麵前,剛要開口訓斥,男人立刻撲上前,雙臂摟著女人的小腿,臉頰小幅度的蹭著,露出了可憐巴巴的神情。

到了嘴邊的訓斥卡了殼,沈辭盈扯了兩下,硬是沒將自己的腿拔出來,她皺著眉低頭,直接氣笑了。

“起來,地上涼,”沈辭盈歎了口氣,單手握著孟珘的手臂,將他從地上扶起來。

男人低著頭,雙手交疊在身前,兩個拇指繞來繞去,好像受了多大委屈的模樣。

一見他這幅尊容,沈辭盈再多訓斥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她歎了口氣,抬起手指用力點了兩下孟珘的額頭。

孟珘“唔”了一聲,雙手捂著額頭,一雙杏眼小心翼翼的抬起,偷偷觀察沈辭盈的臉色。

“別把身子探出去看,萬一摔下去很危險,”沈辭盈走過去打開窗,鳳眸掃視著依然熱鬧的人群。話卻是問孟珘的,“出來怎麼不帶護衛?”

孟珘低著頭走上前,小聲道,“出來買新的繡線,買完了就回去,這才沒帶護衛的。殿下,剛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