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刑部與大理寺緊鑼密鼓的查證，大公主做過的所有事情皆被擺上了明麵，許多朝臣牽連其中。
又過了半個月，大公主身上實在挖不出有用的線索了，賀儀才算放過了她，將卷宗一一整理上交。
皇帝看著奏折上羅列的一條條罪行，怒極反笑，一雙渾濁的眸子緊盯著跪在下方的沈懷瑾。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大公主簡直變了個人，形容枯槁，骨瘦如柴。
沈辭盈見她第一麵時嚇了一跳，還以為賀儀對她動了刑。
不過轉念一想，賀儀也不傻，大公主好歹還掛著皇嗣的名頭，除非聖上點頭，否則誰敢對皇嗣動手？
隻是，沈辭盈開始好奇了，賀儀到底用的什麼法子，沈懷瑾一點外傷沒有，還認得這麼快？
她抬眸看向殿中的賀儀，女人站的筆直，目不斜視。
皇帝挨個翻過去，直到最後一條，她合上奏折，緩步走下台階，走到大公主身旁。
沈懷瑾很是畏懼，哆嗦著往另一旁躲。
皇帝冷哼一聲，“你真讓朕失望。”
大公主一哆嗦，不住的求饒。皇帝聽都不聽，當庭將沈懷瑾貶為庶人，終生囚禁在京郊行宮。
侍衛將沈懷瑾帶下去時，她仍在不停喊冤。
其餘涉案官員一律查辦，絕不姑息。
百官高呼萬歲，沈辭盈站在人群之中，抬眸看向高座之上的皇帝。
不知不覺中，那個身穿玄色帝王冕服的女人，鬢角已經生出了白發，脊背也彎了下去。那雙眸子不再堅毅，偶爾也會流露出疲憊。
沈辭盈忽然意識到，衰老不會放過任何人。
今日這一場，皇帝耗費了太多精力，擺了擺手，吩咐眾人退朝。
整齊的“恭送陛下！”響起，皇帝由宮人攙扶著，緩步離開了大殿。
沈辭盈活動了一番手腕，正欲離開，身側忽然傳來一聲，“皇妹等等我！”
一身勁裝，梳著高馬尾的女子快步追上來。
沈辭盈彎了彎唇，“四皇姐好。”
四公主沈懿行上前，靦腆的笑了笑，“這些日子實在忙碌，始終沒時間再去看望妹夫，因為這事兒，你姐夫都念叨過我很多回了，不知妹夫的傷勢可痊愈了？”
沈辭盈輕輕頷首，“多謝姐姐姐夫掛念，他已經大好了。”
甚至還能飛簷走壁，沈辭盈昨晚追了三條街，愣是沒追上，不過她意外發現，皇帝已經把公主府外的人都撤走了。
至於施淵，沈辭盈還不清楚這群細作又要作什麼妖，但是準沒好事。
思及此，沈辭盈歎了口氣，忽然鄭重的看向四公主，“四皇姐，妹妹有一事相求！”
“哦？”沈懿行一愣，“你我姐妹之間，什麼求不求的，六妹隻管說，四姐能幫的定然幫你。”
“也不是什麼大事，”沈辭盈笑了笑，鎬都巡防歸沈懿行管，施淵能在夜裏神不知鬼不覺的跑掉，指不定和什麼人裏應外合暗相勾結呢。
“昨夜府裏進了個賊，發現的早倒是沒丟什麼東西，就是人沒抓住，想問問姐姐昨夜巡防的人可曾看到什麼可疑的人了，”沈辭盈做出一副煩躁的模樣，“這人不抓住，我長寧公主府的臉麵往哪擱？妹妹為這事都煩了一早了。”
聽聞此事，沈懿行先是詫異，隨後爽朗一笑，“六妹放心，四姐回去幫你問問，看來最近鎬都不是特別太平，巡防也應當增加人手才是。”
“妹妹先行謝過四姐了，改日開幾壇好酒，四姐可一定要來。”
沈懿行含笑道，“一言為定。”
兩人在宮門口告別，沈辭盈剛上馬車，臉上的笑容就收了個幹幹淨淨，她搓了搓笑的僵硬的臉頰，眉心不自主的鎖在一起。
馬車緩緩駛動，沈辭盈閉上眼睛，後腦勺依靠著車廂，閉目假寐。
掛在車簾一旁的鈴鐺傳來清脆的響聲。沈辭盈按了按眉心，抬眼看向來人，那是一個戴著半張麵具的女人。
鍾朗抱拳行禮，“參見殿下，正夫在一刻鍾前回到了公主府。”
沈辭盈打了個哈欠，“繼續盯著他。”
前世這個時間點發生過什麼，沈辭盈一概不知，她不知道荔族現在在謀劃什麼，總之對於大周不會是什麼好事。
“伏野那邊有什麼消息嗎？”沈辭盈又問，前朝形勢不明，後宮也不會平靜。
“伏野已經買通了看守鳳儀宮的侍衛，裝作宮人混入了鳳儀宮，君後的情況他會想辦法傳遞出來，殿下可以放心。”
“如今大公主之事塵埃落定，隻是母皇對君後的態度始終不明，父後的病不能再拖下去了……”沈辭盈抬眸看向車外，唇畔湧上一抹嘲諷，“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果真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