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盈換上了孟珘親手製作的衣裳,精心梳了頭發,帶著孟珘前往城外的皇恩寺。
皇恩寺的後山有一大片桃花林,每年春天都會吸引許多女女男男文人墨客前往,或是求簽,或是供奉,香火非常興旺。
隻是寺廟中這麼多年隻有幾個年老的尼姑在打理,據說住持將香火錢全部捐了出去,也從不招收新的僧人,寺廟中的一應開銷全憑自給自足。
上山途中,道路兩側已然可以看見盛放的桃花林。今日出門踏青的人很多,路上車馬不少,時常能聽見年輕男女的歡聲笑語。
孟珘懷裏抱著沈觀棋,小家夥第一次來這裏,悄悄把車簾掀開一條縫,看著外麵的景色忍不住笑起來。
沈辭盈手裏握著一卷話本,前麵的劇情她已經忘的差不多,眼下剛好到了男主人公前往破廟私會心愛的女子,兩人正抱在一起互訴衷腸,這時男子的妻主找上了門,故事在這裏戛然而止。
她往後翻了幾頁,發現全是插圖,末頁上端端正正的兩排大字:“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沈辭盈直呼上當,認命般的記下扉頁上的名字,準備回府便吩咐讓下人去書局盯梢,一發現出了下一本就買回來。
她這才合上書,看向坐在一旁的孟珘。
男人穿了身玉色的衣裳,外麵罩了一件同色係紗衣,整個人透露著溫柔。
察覺到視線,男人緩緩轉頭,杏眸飛快的眨了兩下。沈辭盈握住了他的手掌,輕輕揉捏。
皇恩寺的主殿香霧繚繞,年老的住持見到沈辭盈,遠遠向她雙手合十行禮,
沈辭盈回了一禮,和孟珘一左一右牽著沈觀棋,朝殿內走去。
殿內這時正好沒有其她香客,孟珘跪在蒲團上,認真許了個願,這才把手中的香插進香爐碗。
沈觀棋有樣學樣,大眼睛眨著,模仿著孟珘的舉動,恭敬地拜了好幾下。
出了正殿,三人悠哉悠哉的向山上桃花林走去。
這時,一道詫異的聲音傳來,“孟珘?”
不等孟珘回頭,聲音的主人已經快走幾步,來到了孟珘的麵前,那是個做已婚男子打扮的男人。
孟珘皺了皺眉,輕輕握了一下沈觀棋。小家夥接收到信息,鬆開孟珘的手,舉著胳膊去找沈辭盈抱。
男人輕笑一聲,全然沒有注意到孟珘身旁的兩人,自顧自的招呼與他同行的另一個男子,“萋萋,快來看這是誰?”
另一個男子走過來,同樣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兩人圍著孟珘看,仿佛看見了什麼稀奇物件。
孟珘不喜歡這樣的目光,他暗地抓緊了沈辭盈的袖口,想要趕快從這裏逃走。
然而兩個男人沒有給他逃離的機會,一人忽然上前一步,親昵的拉住了孟珘的手掌,“小珘,你不記得我們了嗎?當初你被抓進教坊司,我可是擔心好久呢。你這些年在教坊司還好嗎?聽說那裏的男人都會被......”男人察覺到自己說漏嘴了,連忙打住話頭,生硬的轉移話題,“小珘,不說那些事兒了,你現在過得還好嗎?”
男人一口一個教坊司,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孟珘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毫不留情地把手抽出來,這一舉動讓男人的臉色一瞬間變得難看。
孟珘這才揚了揚唇,一臉真誠,“我過的很好,謝謝你的關心,宋二公子。”
說著,他挽住了沈辭盈的手臂,溫聲道,“兩位哥哥是出來踏青的嗎,怎麼不見你們的妻主作陪?聽說何哥哥成親那日格外熱鬧,隻可惜我身份多有不便,未能親自給何哥哥送去賀禮,何哥哥不會怪我吧?”
這話一出,那兩個男人臉色都變得很難看。被稱作“何哥哥”的男人笑的格外勉強,“怎麼會怪你呢?”
“何哥哥氣色這麼好,想必與程姐姐定然很恩愛吧?”孟珘轉頭看向一旁的宋氏,“我還沒見過宋哥哥的妻主呢,不過看宋哥哥的打扮,也能知道宋哥哥過的不錯!”
沈辭盈不解孟珘是怎麼得出的結論,這兩個男人一個嘴角是脂粉都遮不住的傷痕,另一個身上穿的很顯然是幾年前的款式,而且料子不是什麼上乘東西......眸光觸及到孟珘的臉頰,他唇上掛著弧度,杏眸中卻不見分毫笑意。
沈辭盈恍然,哦,懂了,罵人呢。
何氏與宋氏麵子上掛不住,連表麵上的假笑都快要維持不下去,宋氏憤憤瞪了孟珘一眼,“既然小珘弟弟還要和妻主遊玩,我與何哥哥便先行一步,不打擾弟弟了,不知道弟弟如今在何處安家,改日我們再敘舊。”
何氏附和道,“是啊,不知道小珘的妻主在何處高就,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我家那位雖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但好歹也是正五品的官,一般的小事不過就是說句話的事情,”他轉頭看向沈辭盈,嘴上自信的弧度翹了一半,變得有些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