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士卒從門外爬起來,並沒有離去,而是重又踉蹌進屋:“總兵大人!辮子兵真的打來了!”
眾人一陣騷亂,有人開始往外移動……
鄧希詔望望酒杯,又望望起身欲離去的人們:“吳總兵,大家這麼一走,酒不喝完,豈不等於咒我鄧某折壽嗎?”
“站住!”剛欲起身的吳國後總兵一聽這話,重又坐下,並厲聲喝道,“不喝完這一百杯酒,誰也不許離開!難道你們想讓鄧公公折壽不成?來,喝!”
傳令的士卒急得頓足捶胸:“大人!辮子兵已經破了北門了!”
眾人重又騷動……
吳國後望了一眼監軍鄧公公,見鄧公公一臉陰沉,麵有不悅,便又高聲喝叫:“有我吳總兵在此,你們怕什麼!本總兵練就一身奇怪武功,我的肚子是雙層肚皮,刀砍不進,槍紮不進!來,還剩十幾杯了,都給我喝……”
吳國後的“完”字尚未出口,多爾袞衝進屋來,手起刀落:“去你娘的雙肚皮,到陰曹喝去吧!”
吳國後翻眼看了一下多爾袞,“你是誰”三字未及出口,便“啪”地一下栽倒在地!
太監鄧希詔如夢方醒,跪在地上舉劍連聲呼叫:“饒命!將軍饒命!本監軍獻出尚方寶劍”
多爾袞接過尚方寶劍,拔出鞘來,哈哈大笑地用力一揮:“進兵居庸關!”
此刻的熙春院內,洪承疇和妥娘還在挑燈對弈。看來二人不知是真的棋逢對手、將遇良才?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反正夜色雖深,二人仍都無意離開這棋盤。
洪承疇手執白子推向黑白交織的棋盤,目視妥娘,神采飛揚地說:“可要當心啊!不要中了我的十麵埋伏噢!”
妥娘並不示弱,她將一枚黑子捏在手中,凝視著洪承疇,眼裏陡生異彩:“明知十麵埋伏,也隻好鋌而走險啊!”說著故意將黑子投了下去,“中就中了,看將軍怎麼辦吧!”
“那就隻好吃了!”洪承疇並沒有去吃黑子,而是一把握住妥娘玉手,用一雙火辣辣的目光,直視著妥娘,“洪某幸見娘子,今生不再期求!妥娘,嫁給我吧!我倆終生為伴,結為秦晉……”
妥娘心中一動!她雖然早就看出了洪承疇的心意,但一經正式提出,她還是激動得心跳不已。其實,她對洪承疇也是早就心生好感,似自己這等青樓女子,已是這般年華,早應選擇一個歸宿。但心高氣傲的妥娘,看不起京中的那些高官顯宦,每當人們提及此事,她都一概婉拒。可對於洪承疇,雖然來往次數不多,但自打見第一麵起,她便怦然心動。幾次交往下來,她發現洪承疇不僅相貌偉岸、儀表非凡,而且的確談吐儒雅、胸有韜略,難怪為當今聖上倚為國之幹城。妥娘雖然眉目生情,但並沒有立即答應,而是抽回自己的纖纖玉手說道:“妾身雖命薄青樓,還不願意成為沒有名份的小妾!”
“不不不!是為次妻!次妻!”洪承疇又緊緊握住妥娘的手說道,“人生得一知已,斯世當足矣!名份雖為次妻,可我的心永遠在你的身上,我洪某對天起誓!”
“誰要你起誓了?”妥娘嗔怒含笑地說,“妾身風塵十年,食則珍肴,衣則錦被。那些達官貴人,風流才子,對我們吟詩作賦,捧為花魁,一俟桃花落紅,年老色衰,還不是棄之如敝帚!”她含情脈脈地睥睨一眼洪承疇,“隻要你真心待我,即使為側室,倒也無妨在意。”
“妥娘!洪某與娘子結為百年之合,也不枉為一生!”洪承疇見妥娘應允,激動地站起上前一把攬過妥娘腰身,擁抱在懷中,兩片火燙的嘴唇湊上去,正要親吻……
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洪大人!洪大人!”
洪承疇舍不得放開妥娘,他一邊摟抱,一邊喝問:“什麼事?”
門外的聲音:“清兵已經入關,皇上有旨,令大人火速返回西北鎮剿闖賊,以防其興風作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