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邊的晚霞紅滿了天。
跑馬場的東北角空地上整齊地擺放好了長桌和長凳。
隻見少年少女端坐在長凳上，每個人麵前桌子上放著一大碗除了香糯的黃米飯外還有搭配了青菜和炙烤的雞肉。
麵對食物的誘惑，他們忍住口水，沒有一個人開動。
直到嬴陰嫚帶著王翦和王離端著飯在長桌前落座。
嬴陰嫚看向顧己，淡淡吩咐道：“顧己，人已到齊，開始吧。”
顧己刷得起身，高喊道：“起立。”
少年少女齊刷刷地起身站立，嬴陰嫚也跟著站了起來。
王翦雖有不解，但也沒問，也跟著站了起來。
王離見自己的爺爺也站了起來，心中雖有不滿，但也跟著站了起來。
這個嬴陰嫚公主可真是太奇怪了，又是排隊，又是打飯的，哪有這樣招待客人的？
“豈…曰…無…衣？”隨著顧己稚嫩歌聲響起，嬴陰嫚和眾少年少女一起跟唱：“豈…曰…無…衣？”
激昂慷慨的歌聲一瞬間傳遍了整個跑馬場。
王翦身體一震，輕聲呢喃道：“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他仿佛看到自己年幼時，看著先秦老兵唱著歌謠出征攻逐犬戎的場景。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他的父兄告訴他那是戰友之間團結友愛、同仇敵愾、偕作並行、抵禦外侮之歌。
當時他不懂，等到他明白歌聲之意時，他的父兄、他諸多同袍都留在了戰場上。
一支矯健爽朗的《秦風無衣》鼓舞了眾人的高昂氣勢，但王翦卻紅了眼睛。
在一旁站立的王離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他爺爺王翦的狀態：“爺爺，你的眼睛怎麼紅了？有哪裏不舒服嗎？”
“沒什麼，風大，眼睛進了沙子。”說著，王翦用衣袖輕輕擦拭了一下眼角。
顧己：“坐下，開飯。”
眾少年少女這才落座，開始幹飯。
嬴陰嫚轉頭看向王翦和王離，發現王翦眼睛紅紅地像是哭過了一樣：
“老師，您這是怎麼了？”
不等王翦說話，王離回懟道：“還不是你要在這風大沙多的地方吃飯，害得我爺爺眼睛被風吹進了沙子。”
嬴陰嫚無語地看著王離，這家夥是吃火炮了還是眼瞎了。
這是王翦出言打圓場：“嫚兒，別理離兒，我沒事兒，你說說為何要讓娃娃們唱這個歌謠？”
嬴陰嫚莞爾一笑：“老師，食不言寢不語，我們先吃飯，待會兒慢慢說。”
王翦一愣，看向都在安靜吃飯的娃娃們，隨即應道：“好。”
王離不情不願地跟著王翦重新在長桌前坐下。
很快，一群人除了王離之外，結束了愉快地幹飯時光。
少年少女留下來幫助打掃飯後戰場，而嬴陰嫚帶著王翦和王離離開。
走在石板鋪就路上，嬴陰嫚和王翦邊走邊聊。
王翦左手背於身後，右手摸著胡須，笑嗬嗬道：“嫚兒，現在可以回答為師剛剛的問題了吧？”
“以老師的睿智肯定已經看破的學生的小心思了。”嬴陰嫚笑著應道。
王翦微微點頭，剛剛吃飯時冷靜下來，他確實琢磨了一下嬴陰嫚為何要飯前一支歌，而且還是先秦時的歌謠。
“你是想通過先秦《無衣》這首歌謠，提振士氣，希望娃娃們能夠繼承前輩的無畏和膽氣。”
嬴陰嫚停下腳步，向王翦拱手行禮：“老師，大善。”
飯前一支歌，是她從前世部隊管理中學到的，既能增加娛樂性，又能積聚士氣。
王翦一愣，隨即哈哈哈大笑起來，而同行的王離則是一臉的莫名奇妙。
過了片刻，王翦收起臉上的笑容，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嫚兒，我問你可願意成為為師的關門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