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郡,郡治番禺。
醫家之首秦越拎著藥箱從郡守府衙出來,穿著木屐走在泥濘的路上。
路上少行人且個個臉色蒼白,眼中也都是灰敗之色。
秦越聽著時不時傳來了的哀傷哭泣聲,幽幽地長歎了一口氣。
癘疾就是這樣,幾乎家家戶戶都要經曆失去親人的悲痛,倒黴的全家都病死或一族俱亡。
現在缺藥又缺人手,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到何時,隻希望朝廷支援快點到吧。
秦越沿著小路回到了用夯土夾雜著草壘成的救濟院,迎麵就遇上了一個身穿土灰色麻衣大約十五六歲的少年。
“飛蓬,何事如此慌張?”
“師祖,您可回來了,我師父排出黑尿昏過去了。”飛蓬紅著眼睛急切地說道。
秦越聽到黑尿二字,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難看起來。
尿走腎,排出黑尿(即含有血液的尿液),這是腎衰的表現。
“快帶為師去瞧瞧。”
很快,秦越就跟著徒孫飛蓬走進一間門口寫著男字的茅草屋。
屋內地上鋪著一張張的草席,草席上躺著一個一個患病的病人,他們在不斷地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秦越越過一個個的病人在一個麵黃肌瘦皮膚起皺的中年男子麵前蹲下細細為其把脈。
“師祖,我師父怎麼樣了?”飛蓬關切地問道。
秦越搖了搖頭放下中年男子的手腕,又檢查了一下對方的眼球與口鼻。
“飛蓬,去給你師父熬製一碗培元湯來。”
說著,秦越便從藥箱之中掏出了針包,取出一根銀針就紮在了中年男子的人中穴。
“師祖,您忘了我們昨日就沒有熬製培元湯的藥了。”飛蓬帶著哭腔說道。
秦越施針的動作一頓,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一邊繼續行針一邊對少年飛蓬說道:
“那你去看看半夏采藥回來了沒?看看她那兒還有什麼藥。”
誰知秦越的話音未落,院外就響起了一個少女的聲音:“好消息,好消息,有人來支援我們,有人來支援我們了。”
屋內的病人聽到來支援了臉上個個露出了喜色,連痛苦的呻吟聲都變小了許多。
飛蓬聽到小師姑的喊聲,不等秦越說話,連忙跑了出去。
等他來到院子裏時,少女半夏已經被五六個醫家之人給團團圍住了七嘴八舌的問道:
“小師姑,你說有人來支援我們?是真的嗎?”
“小師姑,他們有沒有帶藥來?”
“小師姑,支援我們的人呢?他們現在在哪兒?”
“……”
看到這種情況,飛蓬高喝一聲:“都閉嘴,讓小師姑說話。”
眾人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是他們太激動,瞬間安靜下來。
少女半夏這才有機會開口說話:“我采藥時看到海灣那邊來了一艘大船,定是官府派人來救我們的,這會兒應該快到碼頭了。”
“太好了,我師父有救了,有救了。”飛蓬激動地喊著跑了出去。
見飛蓬跑了出去,其他幾個醫家之人也跟著嗷嗷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