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普陀寺的路上,賈千慕特地雇了一輛寬大的馬車,李相夷躺在車內,少年單薄的身軀顯得越發脆弱了。
忽然,他的眼睫輕輕顫了顫。
賈千慕一直注意著他,這微小的動作自然也逃不出他的眼睛,他整個人湊上前去。
剛一靠近,李相夷就醒了。
睜眼的那一刻,賈千慕清楚的從他的眼神裏看見了疑惑和茫然。
“你醒了呀!”賈千慕笑得開心,“我帶你去普陀寺,這幾日你好好休息吧!”
李相夷聽到普陀寺一愣,這個人莫非知道什麼?“兄台認識在下?”
“四顧門門主李相夷嘛!自然是聽說過的。我叫賈千慕。”
李相夷怔愣住好一會兒,垂眸輕笑,“若我不是呢?”
賈千慕有些不明所以,卻還是肯定的點了頭。“我不會認錯的。”
李相夷傷的真的太重了,不過是說了幾句話,整個人已經能夠看得出有些疲倦。
還未到普陀寺,就遇到了出來尋找李相夷的無了大師。
兩人進了禪房,賈千慕就在外麵等著。
無了將手搭上李相夷的脈,竟發覺內裏虛空,並且有一股力量在不斷的破壞著經脈。“你中了碧茶之毒?”
無了有些詫異,究竟是誰下了這麼惡毒的毒。
碧茶之毒乃天下至毒,無藥可解。這種毒一旦進入了身體,便會慢慢的侵蝕五髒六腑,其實人的大腦,等到那一日,再聰明厲害的人也會變成一個渾渾噩噩的瘋子,傻子!
按照常理來說,以李相夷的性子,到底是何人給他下的毒?
能夠下得讓李相夷自己都不知道的,想來必定是身邊親近相信的人。
一時無言,無了全力為李相夷治病,卻也隻能延緩碧茶之毒毒發。
不過好在這一次來得及時,碧茶之毒還未將他的經脈全部毀去,了無為他續上了全身經脈,保留下了兩層內力。
“你既然回來了,便跟我回四顧門。這毒雖無藥可解,但集四顧門和江湖中的力量,總會有辦法的。”了無將人拉起,卻被拒絕。
李相夷掙脫了他的手,“我……我先回四顧門看看。”
想起這一路走來,哪怕是隔著馬車,他也能夠看見那些罵他的人。他們說江湖人就是一堆隻知道打打殺殺的瘋子,神仙打架,遭殃的卻是百姓。
那一刻,被譽為武學天才的李相夷忽然迷茫了。
還有一路跟隨他的四顧門弟子,他們中許多人的親人還在等著他們回去,卻都因為他的一個決定而喪了命。
他想過不回去,其終究是心難安。
賈千慕陪著他來到了四顧門,李相夷卻忽然停在了門前不動。
跟隨著他的目光看去,眼前到處是在苦苦呻吟著的四顧門弟子,他們身上殘破的衣裳還未換去,殘留的血跡在陽光下是那麼的驚心動魄。
“四顧門變成這樣,都是因為誰!”
“若不是李相夷一意孤行,我四顧門又怎會落得如今田地?”
“要不是門主爭強好勝,一意孤行,又怎會中了金鴛盟的奸計?”
他們站在場地中間爭的麵紅耳赤,一切的過錯都被推到了李相夷身上。
終於有一個人看不下去了,他站出來,聲音卻有些弱,“當初我說要給二門主報仇的時候,你們可是有一個算一個,一起齊聲高喊的,如今怎麼都怪到門主身上去?”
眾人麵麵相覷,都有些心虛。
他們當時確實是熱血沸騰的高聲大喊著要為二門主報仇,如今變成了這副模樣,卻將一切的過錯都推到了一個不在場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