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忽聽有人鼓掌,卻不見人影。
水老頭也不驚慌,“客官,要吃餛飩就上桌吧,頭一鍋,鮮著呢。”
一個高大的黑影兒從朦朦晨霧中走出來,“二兩餛飩,不要湯!” “您坐!”水老頭立馬下餛飩,不一會端了過來。“您也坐吧。”這人語氣低沉卻吐字清亮,顯出渾厚而幹淨的內身修為。
水老頭坐下後,他說:“上次的差事做得極好,所以還想再拜托一件,不知水先生這邊可願意接?” 水老頭笑笑,“太要命的事兒就算了吧,我手下的孩子那也是命啊。”
“這....我也不好說要不要命,也許要命,也許不要命。”
“哦?”
“我直說罷,我想找個人。”
“客官要找的可是天底下有的人?若是什麼神仙玉帝,或者陰間小鬼我可找不到。”
這人想了想,“是天底下有過的人,但不知現在,是人....還是鬼....我苦尋無果,所以才來求助先生。而且這次的賞金憑先生說了算,隻要能找到,比上次翻幾倍都不成問題。”
聽聞翻倍賞金,水老頭還是心動了,“客官要找何人?”
這人道:“我所找之人是個女人,十八年前曾是西北青雲門下的弟子,稱為‘肖敏敏’,當時年紀二十,容貌姣好,高六尺七寸,擅長刀法和瑤琴,使黑鐵長刀。”
水老頭聽後一對白眉緊皺,猛然想起了八年前那個下雨的晚上,小女孩跪在泥水裏求他“求你幫我找我娘!讓我做什麼都願意!”。他不屑地問:“你娘誰啊?”。小女孩說:“我娘叫蕭雨棉,我娘特別好看,她會使刀法會彈琴....”
“水先生!水先生!” 這人連喊幾聲,水老頭回過神來,想了想問:“就這些?”
“別無其他,先生?如何?”這人見他神色凝重。
水老頭為難,“雖然不該問,客官找此女子所為何事?倘若是尋仇....我水老頭兒斷不接....”
“先生予我有救命之恩,不敢欺瞞。在下與那女子是舊相識,尋她隻為見一麵。”
水老頭心猜莫不是舊情人?但規矩就是規矩,不問人家隱私。況且到底真是敘舊還是尋仇的幌子,又不能打包票,但瞧他眼神還算真切,“這件差事實在渺茫啊,我也為難。”
“明白。”這人立刻掏出一袋銀子給他,“這算是定金,無論結果如何都是您的了。”
老頭又思索許久,推回定金,“這事兒能不能接,我卻也猶豫,須得先做些查實。這樣罷,你可兩月後再來,今兒初九,冬月初九你再來,前後三天也可。”“好吧!依先生所言。”他無奈收回銀子,心頭也知道這水老頭是隱世高人,難免有些古怪,但應下的活兒,必然會辦到,不願辦的決然不接。
水老頭也不再囉嗦,“那就先這麼定吧。” “嗯,那拜托!”他拱手後起身便走。
水老頭叫住他,“你餛飩還沒吃呢?” 這人笑笑,“嗬嗬,上次吃過,不太合胃口。” 水老頭擺手,意思不想吃就快走!“等等!”忽然又喊住,“你,為何覺得不合胃口?”
“噢,這....”他懂了,怕是冒犯老先生了,忙解釋,“吃不慣胡椒而已,與先生的餛飩沒關係。”“哎,那你為何吃不慣胡椒?”水老頭還不放過。“噢,這....家府內之人皆從不吃,所以....吃不慣?”他找不出更高深的理由了。
“客官慢走!” 水老頭終於放行。這人呼了一口氣,“那告辭!冬月在下必來!”
這人走後水老頭思索了一上午,沒有半點頭緒,反而越想越心亂。更氣惱的是大半天也沒人來吃他那一簸箕親兒子似的餛飩,於是他沒心情做生意了,準備收攤。可巧剛滅了爐子,一乞丐模樣的婦人拄著樹杈,踉踉蹌蹌朝他過來,那失了魂的樣子,像是被風刮過來的。
“老頭兒....”那乞丐婦人還沒挨著凳子就倒了下去。水老頭趕緊過去扶起,仔細端詳一番,“老三?” 乞丐婦人隻喘了一口氣,扯著他的破衣袖,“他們殺了我文哥!” “老二死了?誰殺的?”水老頭一臉驚愕。
“萬奇門....”她說完身子就完全癱下去。
水老頭一摸,她已經死了。他趕緊將她裝在桶裏,挑著回了他的破屋。進屋再檢查發現她全身沒一點外傷,筋脈卻盡斷,五髒六腑也已碎裂,不知被下了多重的狠手。像是故意留她一口氣拖著回來找他。“唉....”人死不複生,水老頭連夜帶她屍身到林子裏找了塊幹淨地方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