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門見那玄禮在門前院中等待,背影比那玄平高大健壯不知多少,“玄禮師兄!”
玄禮回過頭來淡淡一笑,麵目周正且俊朗,她反應過來,這玄禮不就是昨晚葉雪房裏那男子嗎,頓覺比看見葉雪還難堪,於是故意避開不正眼看他。心想,難怪他隻來叫自己去見世尊師父而不叫葉雪一起,肯定是葉雪給他講過了。
一路上葉芊也沒和他說話,玄禮隻道她姑娘家男子前麵拘謹也在禮,並無見怪。走了好一會,來到瓊台宮,這裏又分上觀、中觀、下觀。玄禮帶葉芊到中觀,而後又從中觀後門下樓梯,再拐幾次竟慢慢下山了。隨後葉芊才看見那山中隱約有洞,洞中飄出縷縷青煙。又走了一段石板路,才到那洞門口,有道士進進出出。洞口立著一石碑,刻著“聖境洞天”四個大字。玄禮帶著她從台階下到洞內,裏麵修整得整齊與其他宮殿無異,前麵兩排磨盤、碾子,裏邊還有一個煉丹池,池內立著兩人多高的煉丹爐,還有其他擺設應有盡有,十分氣派。
“宣和世尊!”玄禮到一白發白須老道跟前施禮。
宣和轉過身來,葉芊嚇了一跳,原來他從額頭到左顴骨,一道長長的疤痕。宣和人如其名號,十分和善,微笑道:“嚇到施主了,見諒。”
葉芊忙道歉,“不,道長,是我失禮了!”她倒不是害怕這疤痕,隻是一個仙風道骨之人臉上陡然出現這醜惡的疤,極不相稱。
玄禮給宣和講了葉芊的來意,宣和也不裝腔作勢,立即問她父親的症狀。葉芊說:“家父親半年前清點貨櫃,被貨櫃上滑落的鐵錘砸中後背,一直未好,大夫都說是內裏淤積致髒器壞疽,內服外敷針灸都試過,卻無甚效果,其後越發虛弱,近來漸漸不能進食,瘦如枯骨。”
宣和聽後覺得並未提及真正的症狀,從病理上細細問來。葉芊也是有備而來,自氣色、聲息、脈象說到病程種種。玄禮不知道兩人要說多久自己先行離開了,讓葉芊稍後自己回南岩宮,若不認路找觀中道士帶領便可。
一番詢問後宣和說她父親這情況也沒有現成的丹藥,需要新配置了藥料煉製,而配齊藥材恐怕也需要時間。最後宣和說:“最快須得七日!”
“啊!七日!”葉芊驚訝。
宣和無奈,“施主,貧道推斷令尊已不能支撐多日,七日已是最快了。”
“噢!多謝道長!有勞您救命之恩!”葉芊趕緊拜謝,心頭暗自驚慌,她故意說了這病情,就是好讓他多花些時間煉丹,她好在這兒拖延,原想怎麼也得七七四十九天。沒想到人家心善又勤勉七天就成。
從宣和這兒出來,她在想如何在七天內將那婦人帶下山去,眼下對那婦人什麼情況還不清楚,早知道她也說來修道,找什麼救爹這種借口!
可巧,想什麼來什麼,她沒走幾步就在步道上迎麵碰見了那婦人。葉芊想,要不是她引誘自己一起偷窺,就不會走火入魔,就不會夢見千庭葉,就不會害病睡不著,都怪她,奏想同她打一架!可是,想到這婦人可是客主,為了掙錢,也不能跟她打架。唉,忍了!她想法雖如此,但臉上卻藏不住,雙眼淩厲,嘴角微動,鼻孔鼓起。那婦人見她如此神色,輕蔑一笑,嘴角一歪,一副極盡嘲諷的表情。一少年書生和一貌美道姑,狹路相逢,一動不動,以擠眉弄眼的“五官大法”對決了上百回合。終於葉芊因失眠眼痛又沒吃早飯,沒能瞪過婦人,敗下陣來。
“哼!”婦人輕搖拂塵,緩步從她麵前走過。葉芊看著她背影心中憤懣,又瞧她不知往哪兒去,隔著一段距離跟上她。那婦人也不介意她跟著,若無其事走自己的。葉芊一路跟隨她到了一個山洞,婦人自己進去了,也不理會她。這洞子與那宣和的仙洞比起來又小又簡陋,更無別的小道士進出。她大著膽子下去,那磨盤和煉丹爐等物什一應俱全,原來這婦人竟自己在此處煉丹。哼,一個婦人能煉什麼丹呢?要麼是美容駐顏的,要麼是....求子的??想到這裏她懷疑婦人可能不孕不育。
那婦人坐在一矮石頭上,推著地上的一個小碾子,發出“哢嚓”之聲,碾中幾塊類似幹樹皮的東西逐漸變得細碎。她將那碾過的小顆粒倒入一木盆中,又取了新的繼續攆,如此反複。葉芊學著她的樣子,拿了旁邊一個碾子,取了幾塊樹皮哢嚓哢嚓碾起來,婦人沒有阻止她。不知怎的,她覺得這“哢嚓”聲在洞中幽幽回蕩,十分悅耳,那樹皮碎裂時散發出清香也讓她微微陶醉,漸漸她竟忘了一切雜亂之事,全心沉浸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