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這晚,南卓還是帶著金兒來了紫苑的府邸,她的府邸有專門的賜名,叫“紫苑閣”。金兒思慮過了,雖然還不知道千庭葉到底為什麼會有那件不堪的事跡,但是她確定這個紫苑公主跟自己就是實打實的情敵關係。所以她打扮的十分華麗來了。
下人領了兩人到小宴廳,門開時裏麵已經熱鬧異常,前麵酒席落座滿滿,約有十來個,都是些公主、郡主、小王爺之類的,反正是跟皇家沾著血脈關係的。後邊台上好戲已經唱到中場。兩人有點明白了,故意讓他們晚點來,其實人家早開始了。
“喲!南家兄妹來了!”紫苑在上席招呼。
南卓這天顯得沉靜許多,因為十八那天南仲乙帶著他很正式地去江家提親了,結果成功了,連成親的日子都定好了,就在下個月二十八,那也是為了滿足妹妹三個月辦妥的計劃。他知道那江小姐就是那個說要去菜市場看殺豬的那個,心頭著實憋屈。但是,他早就看透了,他的命運完全由妹妹和爹掌握,尤其是他妹妹,他再無力反抗了。他其實真是過度悲觀了。不過,相親九次之後,他好像也開竅了,覺察到自己和那些優等小姐之間差了點什麼,就像和他爹之間差的那點一樣,這幾日竟然不再吊兒郎當,開始悶頭讀書了。
讀了書,心性就有了變化。所以這會子來見到一眾過去的小夥伴,竟覺得陌生起來。他就隻是笑笑,然後帶著金兒按下人的指引入了座。兩人坐左邊一排中間,四麵的人都瞧得見,其他人也瞧得見他們。不過此時所有人還是都安靜了一陣,都在打量金兒。她通身配色簡練大氣,薄薄的粉黛盡顯天資麗肌,緋紅唇色點綴,垂鬢百合髻,兩隻素玉簪,兩縷緋紅寬發帶作配,簡單又靈動。她解下蓬白細絨的鬥篷,一席淺黃綢緞麵雲繡長襖,直沒到腳踝,顯出窈窕修長的身姿,又露出一層緋紅裙裾搭在腳背處,盈盈婆娑,顯出與襖子相稱的緞麵雲繡翹頭履。領口與袖口也都露出一層緋紅褶紗,上襯皎月麵容,下引玉白纖手。
她這一出場,男子看得雙眼發光,女子看得妒火中燒。紫苑微微起身,“呀,這妹妹真是天仙般的人兒!南卓,你可介紹介紹,妹妹如何稱呼?”
南卓:“妹妹叫金兒。”
對麵一個郡主立刻尖酸相譏,“金兒?怎麼聽著像個丫鬟的名字呀,嗬嗬。”
“哈哈,當真呢,我們王府上以前真有個丫鬟叫金兒,後來偷東西,被我母妃趕出去了!據說後來....後來淪落到那種地方去啦!”這一聽是個小王爺。
其他人也跟著笑,起哄。紫苑拍了拍麵前的餐桌,“你們這些東西真壞啊,瞧金兒妹妹這模樣,怎能說成丫鬟。金兒妹妹,咱不跟他們一般見識啊,來喝酒,喝酒。”她說著端了酒杯過來,找金兒碰杯。
南卓立刻端了杯子跟她碰上,“紫苑啊,妹妹她近日染了風寒尚未大好,這酒,我這哥哥替她喝吧。”說著爽快地喝了一杯下去。
“嘖嘖嘖,瞧瞧卓哥哥有了親妹妹就不喊我妹妹了呢。唉,但是卓哥哥還是我哥哥呢,這酒我就喝了。”她說著也幹了。南卓瞧著她這樣子,忽然想起了他那公主母親,小時候所見大約就是這樣喝酒、聽戲。
“喂,南卓,這妹妹真的是親的?怎的與你不像呢?”“哎,你個蠢貨,不是一個娘嘛,怎會像....相爺還真是風流,竟然....哈哈。”“沒規矩,怎能說相爺的不是,那也是外邊的狐媚子野女人太....太熱情了嘛。”
金兒是什麼人啊,是殺人不眨眼的金簫公子啊,她隻嗬嗬,心道你們盡管說,能說得我動氣算我輸。
南卓卻被激到聽不下去,他心頭巨大的疑惑,以前大家一起玩時也差不多就討論這種事,現在怎麼覺得那麼不舒服。但是又不好發火,主要也得罪不起,他指了指那人,半開玩笑道:“喂,你這家夥再說,我可不饒你了啊!”那人也半開玩笑說:“哈哈,別小氣嘛。不說就不說,聽戲,聽戲、喝酒、喝酒!來南卓哥哥,咱喝!”接二連三的人過來和南卓喝,他肚皮很快鼓起,頭也暈乎了。
一群人東拉西扯,不一會又講到了別的什麼八卦事情上了,一陣嬉笑,場麵喧嘩。金兒有些失望,原以為這些好歹是皇家子弟,都是身份尊貴之人,沒想到個個不堪入目。她後悔花心思打扮,早知扮個叫花子來磕磣他們。她打量了一圈,心頭數“一、二、....嗯,隻要兩刀,就能叫他們去黃泉吃席,半刀都不會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