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闌珊,王妃讓丫鬟溫了些酒,獨酌怡情,解決完那兩母女使她心情愉悅。她知道,男人的承諾做不得數,十五歲嫁他時,他還說隻要她一個夫人呢。他現在可以用承諾和她做交易,任何時候他都可能推翻交易,然後用“此一時彼一時”作為開脫的理由。
王妃的好心情持續到二月初二。這天她起得很早,郡內有農事節,要帶著小王子去一起做祭祀。王爺不在,這事兒就由她代理。她估摸著下一年,她的兒子就會正式成為王府世子,那他就可以親自主持這些事了。諸事準備妥當,大隊人馬出了城去,活動倒還算熱鬧,就是還很冷。所以晌午時隊伍又回來了。下午她開始著手清理上月王府各門各館的賬目。賬目隻清到一半,林副將急急來找,郡東和郡北大部軍隊正在朝王府而來,按照王爺的部署,如遇這種最壞的情況,將王府家眷親屬趕緊撤離往益州去。
作為一個識大體的王妃,她也很冷靜,既然連熙有安排,那就執行,即刻通絡家眷親屬,各備輜重,輕車簡從。不過這王府就是一座城,一幹人等太多了,直到夜深龐大的隊伍才從城內出發。出得城外五裏,護衛將領來報,出路隘口已經被堵了。“那就回城死守吧。”這是連熙預計的比最壞還壞的情況了。
回城後,已是風聲鶴唳,吵嚷不堪。“王妃!”幾名副將、參將聚來,軍營裏將士齊齊出動在後。
“王妃,王爺的行軍令呢?”
“什麼行軍令?我不知。”她冷靜了這麼久,終於亂了。
幾人急,“將士都是依令行軍,若沒有行軍令,將士們無法調配。”
“人是活得,你們幹什麼吃的,不會帶兵麼?敵人來了,讓士兵抵擋不就好啦!”她有些怨,為什麼這麼多將領要來問她一個王妃打仗的事!
“唉....若是小夫人在....”一人哀歎,連熙千般計劃,就是沒計劃到他的王妃會趁他不在將他小夫人趕走。
“她在又怎樣!哼!”她怒道,她也沒料到他會把那麼重要的什麼東西也交給那個女人。
一人道:“罷了,事已至此,我們分頭找各營各隊如數分城門把守吧。”於是現場喊聲四起,亂作一團。將士知道要人,但不知要哪一方的人,士兵要出動,但不知跟著哪裏出動。就像一盤棋,沒有了橫豎線,無法鋪點,千般愁難,一時理不清。
正在這時,西城門呼聲傳來,眾人觀望,城門打開,一人一馬疾馳而來。
“看啊!是小夫人!”許多人大聲呼喊。“小夫人回來啦!”打仗的才不在乎王爺的女人是什麼人,隻認有沒有能力,“小夫人”不是個人,是個口令象征!
馬蹄振聲,而後急停下來,她大口呼氣。人馬齊齊看向她,等候她說話。她從懷中取出一坨子鐵塊樣的東西,高舉向前,洪聲,“眾將士聽令!”
所有人將士半跪下去,他們倒不是跪她,是跪那令牌。
“大軍壓進,兵臨城下,所有將士依令行事,分兵布陣,禦敵守城,不得違令!”
“是!”喊聲整齊響亮。
而後她挪開那疊令牌,移除一枚,“計亮可在?” “末將在!” “與你一營、二營人馬即刻往北門,待與陣前一裏禦敵,不可前攻!不可後退!”而後向他擲過那枚令牌。“計亮得令!”而後起身喊了一、二營急急往東門進發。如此隻幾刻功夫,數令齊發,各隊人馬得令行軍。她按門分兵為五路,北門、南門各派兵陣前禦敵。而在城內又以部分兵力鎮守與陣前配合。又派出兩路人馬從西門出,分右路左路繞至北和南進行側麵夾擊。最後她帶了大部人馬前往東門,迎戰敵方大軍。出城前她對藍蘅說:“王妃,城中之事交予你了,王爺是這麼安排的!”。藍蘅答應,這種時候她也沒有別的任何計較。
因為連熙軍備充足,城中不缺糧食,又因為他嚴格練兵,此時便發揮了巨大作用。在東部從新陵城來的十萬大軍和北部從駢州來的五萬大軍的夾擊之下,王府堅挺的死守數日仍未露頹敗之象。隻要繼續死扛下去,敵人也沒有辦法。當然死扛也會持續消耗,終有耗盡的時候。因為久攻不下,敵人也轉而采取拖延和死耗。
如此堅持了二十多天,雖然耗損、傷亡也大了,但是士氣不減,這些兵都是連熙帶出來的,沒有軟弱之輩。再加上他們還有個小夫人坐鎮,上下一心。這又是連熙的鋪墊做得好了,他讓她展示自己實力,又叫她那麼辛苦去練兵就是為了讓她能與這些兵連成一氣,才好聽她指揮。蕪小夫人也沒讓他失望,雖然被藍蘅設計趕出去了,但是她也很快反應過來,殺了那幾人,往麥地逃去了,那裏是她除了王府唯一知道的地方,又算是連熙高瞻遠矚了,提前帶她去過。雖然她自己的事很困惑難受,但這守城大事不可不替他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