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瘦骨大夫死了,解藥無望,之前將近兩年的努力落空,千庭葉難受了許多天。雖然金兒總說沒關係,但他自己過不去。他找到金兒後,並沒有直接帶她回中原見父母,就是想著既然有人能製解藥,那就等得了解藥給她治了病再回來,順便也能帶上藥給她娘也治了,好叫一家子真正團圓。沒想到,命運那麼捉弄人。不過,他覺得既然隻差一步了,也許帶著那藥料回中原能找到高人接著製藥。
千庭葉本來又打算和從前一樣,自己出來,但金兒都知道了,瞞不住。金兒想和他一起回來,倆孩子在家肯定不行,最後隻有一起回來,連呦呦也帶上。
大約是中原時間的臘月,一家子浩浩蕩蕩從鼓蘭出發返回中原,估摸著回來過年正好。拖家帶口,東西還多,他們弄了輛兩匹馬的大馬車,往東而行。此時的中原大地正是冰天雪地,尤其要穿過大西北,路途並不輕鬆,但是他們很歡樂,尤其是呦呦!大熊狗子出門見世麵了,歡騰得不行,到處撒尿做記號,尿都不夠用。
因為不太想經過西平王府境內,其下的大山脈又無法翻越,千庭葉選擇從涼州繞行至肅州再南下往益州。入境涼州時,守城士兵盤查,因為呦呦實在不像條普通的狗,以為他們帶了什麼猛獸,愣不讓進。不得已兩人搬出了秦勉之的威名才給放行了。
但是進城後,他們才得知如今天下已大亂,連熙帶兵已攻下西北三州和陝州,眼下大軍已打到洛州,秦勉之跟他東征去了,並不在涼州。此外,南方晉湘幾州不僅爆發了白蓮教起義,還有紫璡皇子聯合了侯晉等督軍府的一支大部隊,分頭開疆拓土。更慘的是,遼東北部還與建州人打起來了。當真是亂作一鍋漿糊了,天下動蕩不安。
在客棧住下後,千庭葉花了一下午打聽了較全的消息。他最難受的是,才知道他的好夥伴,他之前盡心輔助的皇帝,紫珺早就被栗天後和紫苑、紫瑛姐弟謀算駕崩了。
跑了一圈回到屋裏,他整個人像是凍住了。雖然兩人不願提及連熙,但金兒也跟他講了連熙被迫造反的那事兒。金兒說,那紫瑛登基後就開始想收拾各個藩王,所以對連熙下手,派兵圍攻王府駐地。連熙借此機會正式發動東征。不過她盡量不提自己參與過些什麼。
這個時候,千庭葉也不得不問問阿敏一些事了,“阿敏,你是紫琈對吧?紫璡是你哥哥?”
阿敏也不隱瞞,“先生、夫人,對不起之前我沒有說,隻是....不太好說。我就是紫琈,是父皇的七兒子,是我母妃的二兒子。當年我六歲,哥哥十一歲,妹妹三歲。馮嵩受了母妃囑托,帶我們三人出逃,可那栗太後派人到處追殺,出宮的當口,妹妹....妹妹就被殺手害了....”他說著已經哭了,還看了看旁邊玩的含映,“妹妹當時和映兒差不多大....”
金兒這算明白了,他當時為什麼會因為含映喊他哥哥回頭來笑,又為什麼會對含映那麼好,都是因為妹妹的緣故。
他又說:“我跟哥哥逃出後,先也是要往南邊跑的,隻是在淮北我就和他們失散了,因為太小了,諸多顛沛,不知不覺被人拐到了西域,又輾轉賣做仆人、奴隸許多次,最後就是在鼓蘭城,做了好幾家主人的奴隸,直到被夫人救下。”他短短的一段話,就概括了所有磨難。
“馮嵩能找到我,全是因為咱們賣扇子。”他看看金兒,“我在扇子上畫的其實都是原來宮中的所見,畫得最多的是母妃的像。因為扇子流落出去,被他偶然看到,一路找了來。他說他一直和哥哥在一處,眼下哥哥已經得了一塊兵符,有了兵就可起事,奪江山,為母妃報仇。不過....我身上還有一塊兵符,所以讓我回去和哥哥一起。但是,我卻....沒有那麼多報仇的心思,興許是我懦弱吧。我想與你們生活在一起,不想去爭鬥,所以將兵符給他帶走了。大約他拿了兵符給哥哥,哥哥有了兩塊兵符才開始起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