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伯尼亞城東部,紅磚堆砌的房屋並不高大,但從其坐落有致的分布來看,不難判斷出這裏大概是城中的生活區。
比起其他地方的喧囂,這片區域是難得的安靜之地。
但安靜並不代表著太平。
在這座邊塞之城中,麵對厄獸隨時入侵的風險,沒有一人能活得輕鬆。
身為外來者的瓦爾特亦是如此。
但如今,他的境遇相較那些逃難歸城的原住民,也隻能說是半斤八兩。
小巷深處,脫離被軍隊緊急管控的人流,在確認周圍並無閑雜人員後,一直精神緊繃的瓦爾特終於有了些許喘息機會。
“呼……”
半靠著樓房的外牆,瓦爾特身體微微後仰,長長舒了一口氣,抬頭望向那被房簷所框定的天空。
紅色與金色交織成深邃的絳霞,一切似乎顯得並不是那麼真實。
瓦爾特緩緩闔眸,難得整理起了思緒。
自從落入這個世界後,他這一路都過得淒慘。
從失去能力的窘迫,到與同伴失散的無助,以及麵對厄獸的逃亡……直到在人類城邦下與凱文的意外重逢,一切似乎有了向好發展的苗頭,然而……
凱文身上的意外,卻猶如一盆冰水,徑直澆滅了這剛剛燃起的火苗。
瓦爾特心中無比困惑,明明凱文利用權能讓身為律者的自己成功通過檢測,為什麼輪到他自身使用時就恰巧出了差錯?
瓦爾特清楚記得意外時的景象,直到穿過檢測光幕前,凱文的權能都在穩定運行著,卻偏偏在那臨門一腳的時刻突然失效。
真是見鬼了!
仿佛冥冥之中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操控著一切,一向最講究證據與邏輯的瓦爾特居然罕見覺得有什麼髒東西在暗中作祟。
不然意外為什麼不早一秒或者晚一秒到來,而是不偏不倚卡在凱文最被動的那一刻?
作為行走在開拓道路上的無名客,對於這種不得解的境況,瓦爾特心中很是苦悶。
但一味的苦悶又有何用?
原地踏步般地思索隻是徒勞的精神內耗。
瓦爾特自然清楚這一點,所以他很快便將自己的情緒壓下。
手指撫平眉間的褶皺,瓦爾特的思緒最終停留在自己與凱文分別之際。
雖然那時凱文並未與他有任何交流,但瓦爾特卻隱隱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另外的打算,共事以來的默契讓他很輕易便猜到了其要做什麼。
“以身犯險麼,還真是你的風格……”
瓦爾特呢喃著,凱文那邊情況未定,他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按照以往的行事慣例,找到當地的話事人並取信於他,無疑是最為直接明了的方法。
眼下,明麵上的矛盾已經產生,但這個矛盾點並不在瓦爾特身上。
所以,雖然局勢有點逆風,但瓦爾特認為,自己還是存在一些機會的。
心中想著,瓦爾特側目,一縷微弱的熒光引起了他的注意。
隻見不遠處,小姑娘靜靜地蜷縮著身體,倚靠在牆角,低垂著頭,淩亂的紅發如瀑布般垂落在緊貼胸口的小包上。
即便嘴上不說,但女孩身上的疲憊卻已是肉眼可見。
“西辛婭……是麼?”
在與凱文短暫的寒暄中,瓦爾特記住了這個名字。
“呃……啊?”
沙啞的聲音傳入耳中,西辛婭還未反應過來,便看見棕發男人來到自己跟前。
“瓦……瓦爾特先生……”
西辛婭脖頸微微一緊,心中不由感到不安。
雖然這一路瓦爾特並沒有對她做什麼,但西辛婭依舊對其保持著警惕。
在這僅有兩人的空蕩小巷,似乎發生什麼都不會被人注意到……
西辛婭緊緊攥著胸前的小包,但預想中乞丐大叔的惡劣行徑卻並沒有發生。
“這就是你即使不信任我,卻仍要跟著我的原因麼?”
瓦爾特注視著女孩的動作,隨著其雙臂的收緊,一道難以察覺的微弱光芒從其衣縫中悄然滲出。
盡管極其細微,但在身為理之律者的他看來,卻已是清晰可見。
無法調用權能又如何?有時候經驗更能夠解決問題。
“瓦爾特先生,你在說什麼呢……?”
見對方如此直白地戳穿了自己的心思,西辛婭小心髒猛地跳動,仿佛瞬間被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