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突厥人帶著煙塵逃跑，李靜姝才轉身上馬，對著一眾呆頭鵝說道：“別愣著，出發！”
說完拍馬先行，完全沒把剛才的事當回事。
眾人看了看地上的碎石，又看了看連影子都看不見的突厥人，禁軍將士們一陣歡呼：“郡君，威武！”
“威武！”
曹國公臉色微變，暗罵自己之前居然敢當麵頂撞這等存在，真是連死都不知道怎麼寫的。
郭康等人也是微微張著嘴，這等偉力，別說龍庭那破地方，就是京城也扛不住郡君這暴力輸出啊。
要是當初征召郡君參戰，形勢又會是何光景？這是很多人下意識的想法。
李靜姝不耐煩地抬手打斷了眾人的歡呼：“速速南下，以最快的速度回家。”
眾人再次歡呼一聲，跟隨在後。
曹國公陪伴在皇帝身邊，瞥了眼最前頭那耀眼的青金色，低聲對皇帝說道：“陛下，這郡君的威勢聲望，可遠勝所有人啊。”
郭康好歹也是跟百官們鬥心眼子鬥了二十幾年出身的，馬上就聽出了曹國公在給李靜姝上眼藥。
他眼睛一瞪：“危難關頭，不思抱團，居然還私下詆毀，武運，你可真給你先人長臉！”
冷哼一聲，郭康拍馬，追上了李靜姝。
旁邊經過的黃伴伴也是嘴含冷笑，跟貢獻良多、千裏救君的郡君相比，這曹國公是真的連坨屎都不如。
陛下氣魄極大，怎麼可能會去忌憚一個忠心耿耿的功臣，還是個女子，這曹國公也太小瞧陛下的胸襟了。
奔行的過程，依然會遭遇突厥人的搜索隊伍，這些人並沒有及時得到訊息。
李靜姝就會勒令其他人結陣，自己一人遠遠地單騎衝陣，屠殺頭人貴族一番。
在失去領導組織後，剩餘的隻會四散，根本不可能組織起有效的進攻。
接著，遭遇的頻率就越低了，明顯那些得了消息的貴族在出工不出力，想著避開這女殺神，遠遠見到了趕忙調頭逃竄。
據說這天女神那雙漂亮的大眼睛能識破世間一切真偽，偽裝根本不用，已經死了上百頭人貴族了，都被殺得膽寒。
晚間，消化了一天一夜的皇帝，主動驅趕了別人，再向李靜姝請教。
對於皇帝來說，他們接受的教育就是那一套帝王學，突然李靜姝給了一套完全不同的治國理論，皇帝還是很有求知欲的。
“郡君，朕大概理解了你的理論，但依然有不少模糊的地方，且不論具體的國策，你可否再展開講講？”
“臣先問陛下一句，陛下了解後，是否有付諸實踐的打算？”
郭康沉默了幾息：“朕在沒能全盤了解前，無法做決定。”
李靜姝這下明白過來，哪怕郭康全盤了解了，估計也沒那個勇氣和魄力，去革新這千年未變之局。
但她依然得洗腦、PUA皇帝。
“陛下，我們先來談談這舊有的帝王學。裏麵有一套轉移矛盾的手法，比如，重用奸臣，再用奸臣去平息民憤，於是百姓大讚聖天子在上。”
“其實，這套帝王學，隻是表麵功夫罷了。以奸治民，以弱鋤強，以重典治民，寬以待吏，這一切，本質上依然在促使百姓日子越來越艱難。”
“甚至這套帝王學都無法延緩王朝傾覆的速度，隻會給帝王一種萬事還在掌控中的錯覺。”
李靜姝慢條斯理地用樹枝撥弄著篝火，繼續說道：“處理幾個貪官，百姓的日子就好了？”
“沒有。其他人該剝削繼續剝削，因為處理典型，隻是處理極少數罷了，絕大多數人都沒事。”
“整個社會的風氣不會變，世上權貴何其多，杯水車薪的事，於大勢並無關礙。”
郭康安靜地聽著，李靜姝的分析，再次讓他有撥雲見霧的通透感。
的確，這二十多年，他就是坐在裁判的位置，絕大多數的精力，不是用在治國上，而是用在無休止的平衡、打擂台上麵。
難怪二十多年了，國力沒什麼進步，而李靜姝，區區三四年，就讓一個小縣，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