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協和醫院特等病房的門口,我注視著門前站著的兩個身著鐵灰色西裝的高大中年人,這兩個保鏢式的人物頗不簡單,剛才來到門口時他們把我禮貌地攔了下來,隻肯讓固澤進去,固澤對此表示歉意,但也無可奈何,隻苦笑著道:“小雪的曾祖父龍老爺子自從得知小雪是被人所害後就加強了警戒,他們是老爺子帶來的人,我也沒辦法,請葉兄弟少候片刻。”,我點點頭不多說什麼,這時我已經注意到這兩個中年保鏢呼吸低長,眼神沉凝,我遊離於體外的淡淡神念掃過他們身體時,明顯感覺到他們的生命磁場比常人活躍得多,看來我終於碰到了真正懂得中國內家武術的人,而且身手還不弱。
那兩名保鏢這時也打量著我,眼中露出警惕之色,我知道我的呼吸比他們更低更悠長得多,這兩個內行人也應該聽出看出了我和他們共同之處,不過從他們那已經迅速蓄積著能量的手、腳和肩、肘以及隱隱合圍之勢,我知道他們顯然把我當成了可能的敵人。
“朋友貴姓?”,左邊這位黑臉膛的中年人沉聲問道,身體前移一步,一股外發的沉然氣勢逼近,手腳上的能量已經如滿蓄的弓弦,隻等那爆發的一刻。
“葉,葉昆侖”,我微笑著回答,任那氣勢撲來,可令那黑臉中年人變色的是他的氣機竟然從我身體兩旁緊貼著滑過,僅有絲毫之差而無法接觸我的身體,雖然把我包圍起來,但卻根本無法探測到我的虛實。他外放的氣場隻要一接觸到我貼身的衣物,就立即不可思議地滑向一邊,就好象我是一條滑溜無比的泥鰍,雖然被他罩在了手裏,但卻根本無法抓住,反而可能隨時被反噬一口,這種如噎在喉的感覺頓時令他先機盡失、進退失措。
右邊另一名白臉膛的中年人這時也感覺到不對,冷哼一聲,進身抬手就向我手腕搭來,我笑笑,任他接觸到我的手腕,在他心頭大喜體內真氣激發的瞬間,我手腕不知怎的一扭,竟不可思議地滑出了他的掌握,反過來輕輕巧巧就搭在了他脈搏上,但隻略略一按即縮回了手,從容後退一步,隻留下呆若木雞的兩人,這時病房的門打開,我抬頭望去————正主終於出現了。
“好!好身手!這種高手我已經多年沒有碰上了!尤其還是個年輕人!”,當頭一位皓首紅顏高大挺拔,身著白色唐裝的老者看著我,毫不吝嗇的表達出他的讚賞之情,而另一位黑瘦佝僂一臉病容的老人則目光閃動,仿佛正在打量著一件珍罕之物般正細細盤剝著我。
“老人家過獎了,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還請放晚輩一馬”,我苦笑著,因為麵前這兩個老鬼可是比剛才那兩個黑白金剛難纏得多!明明早就到了門口,可就是直等到我把那兩尊金剛保鏢給擊敗後才出現,而且一開門,紅臉老頭迎麵就如浪湧潮奔般撲來一陣炎熱的氣浪,而其中更遊離著多股陰森森的氣息————那是黑瘦老頭放的!
這兩種氣場把我裏三層外三層的裹了個粽子,在短短兩句話的工夫,就震、壓、纏、鑽、滲……,少說也用了十種手法意圖侵入我的身體,比起剛才那兩個保鏢來可高明了數倍,但仍然都被我給毫不客氣的拒之門外!
“哈哈!很有意思的小家夥!”,紅臉老頭的臉真的紅了,收回了外放的氣場,有些尷尬地撮撮鼻子,對旁邊的黑瘦老頭問倒:“杜老七,你怎麼看?”。那黑瘦老頭也幹咳著收回了那幾股陰險的真氣————剛才就數它鑽的厲害!,這才臉色一整,肅容道:“小夥子確實不簡單,但,你得給我個證據證明————你,不,是,那,放蠱的人!”
感受到這兩位老人那炯炯的目光,我不由苦惱地暗自一歎,這叫什麼事!千裏迢迢地趕來給人治病,沒想到還沒見到病人就反被懷疑是病原體了!我隻好兩手一攤,無奈地道:“沒有任何證據,我與傅總完全是巧遇,信與不信都在你們!”,說著坦然麵對周圍射來的置疑的眼神。
“兩位老爺子,我擔保葉兄弟沒有問題!就讓他試試給小雪治病吧!”,這時旁邊的固澤突然插話,然後看著我謙然道:“來之前我已經請人向酒店打聽了你的履曆,然後一直追查到你家鄉,證明無誤後才去找的你,這點還請葉兄弟原諒!”。
我靠!!我頓時暗自大罵,有錢人了不起啊!挖人隱私沒商量!還葉兄弟呢,拉倒吧~!臉上拂然道:“原不原諒有區別嗎?我人都已經在這了,不給我機票錢我還回不去呢!”。固澤也聽出了我的不滿,臉上頓時有些尷尬,低聲道:“葉兄弟,這是我的不對,回頭你要怎樣責怪我都沒問題,但還請救救小雪,她是無辜的!”。我看到固澤眼中的焦慮和憂心,明白他是真的十分著緊那隻母老虎,當下無奈地道:“現在的問題不是我,是這兩位老人家!”,說著,沒好氣地看著那兩個老當益壯的家夥。
“小夥子,年輕輕的口氣不小,很有自信嘛!”,那黑瘦老頭翻著白眼道:“既然這樣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反正我也是救不了小丫頭了,又何妨讓你試試!”。旁邊的紅臉老頭聞言,狠狠瞪了黑瘦老頭一眼:“自己沒本事還阻著可能有本事的人,這小夥子一看就是又可靠又老實,回頭要是我曾孫女出了什麼差錯,咱倆走著瞧!”,說完上前一把拽住我的手,誠懇地道:“他老糊塗了不懂事,相信我,你是清白的!”,說著已把我拉進了病房,還對我偷偷低聲道:“如果你真的治好了我曾孫女,回頭我領你到紅燈區夜總會開開眼界,那地方……嘖嘖……可來勁了!年輕人保證都喜歡!”,說話時渾然不顧旁人瞠目結舌的眼神,更無視於黑瘦老頭那氣白了的臉和我奇怪之極的表情————這老頭!剛才第一個出手的就是他哩,現在卻……實在是被他打敗了~~
病床前,我靜靜地凝視著憔悴昏迷中的傅雪瑩,病中的她清瘦了好大一圈,那輪廓分明冷冷的俏臉在蒼白中卻依稀透出孱弱,纖細顫動的眼眉給人一種疼惜的不舍,隻有那變色地雙唇仍然緊緊泯著堅強的意味,病榻上的她,竟令我一種說不出的牽扯,雖然淡淡地,卻已讓我無法再忽略它,而這種感覺————我怔怔地看著她,當年我好象對另一個我早已遺忘的女子也曾經有過啊,那代表什麼呢?我已經不願再想下去……現在的我,拒絕去想!
“小夥子,怎麼樣?”,那旁邊的龍老爺子可不知道我此刻的心情,隻是看著我越來越奇怪的表情,心裏頭止不住上下打鼓,就連杜老頭也心中揣揣:“莫非這小家夥連碰都不用碰小丫頭,就知道她體內的狀況了?不會吧!這可是傳說中的‘隔空遙感’!我都還不會呢,他怎麼就……”,想到這他臉上的表情也不比龍老頭好多少。
龍老爺子的問話讓我收回了心神,伸出手我探向傅雪瑩的脈搏,那白玉般的皓腕有著清冷柔細的觸感,如果不算她打在我臉上的那一巴掌的話,這還是我第一次和她的直接接觸,但這時我並沒有多想,隻是探入一股靈氣,迅速的掃了一遍傅雪瑩的主要經脈,有心之下果然感覺到至少有一百多個細小難查的生命體正潛伏在她身體內的各個地方,正在不停的在破壞著她體內的各種生理機能,這還隻是主要經脈,如果算上其他的支脈,傅雪瑩體內潛藏著的蠱蟲數目恐怕想想都令人變色。
我暗暗歎口氣,此刻我已經不是傳說中的晏天無了,當年那身強橫的修為已經煙消雲散,否則我隻需將神念化微,如網般遍撒傅雪瑩體內,一隻不漏地探察並‘網’住這些蠱蟲,然後在同一時間發動神咒,保證能一下子就將所有蠱蟲用神念咒殺,立馬幹幹淨淨不會留下任何後遺症。可現在我的神念水平離‘廣被千裏,微極入塵’的境界還相差太遠太遠,隻能做到在十裏左右的範圍內搜搜個把人啊老鼠什麼的這種極粗糙程度,當然近一點的話搜隻蟑螂跳蚤也是可能的,但要搜出並殺死大小和細胞差不多的蠱蟲,除非是在我自己的體內還差不多,所以現在我隻能另想法子了,好在我的前世活得夠長,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多少都知道一些,所以對蠱並不算陌生,對蠱性還算了解,很快我就想出了一個可行的辦法,也是我目前狀態下的唯一辦法,隻是……其中有個環節實在有些令人為難,要知道我畢竟還是一個純潔的處男啊,那種事肯定是不習慣的啦!更何況眼前的雖是個絕代的大美人,但也是一隻令人難以消受的母老虎,就連摸摸她額頭(都還沒摸到的說)都會慘遭痛扁,如果是做了那樣的事情,那究竟是什麼後果……恐怕我還是不要心懷僥幸的好!
“小夥子,怎麼樣,到底有沒有辦法?”,這時一邊的杜老頭翻著白眼問我,剛才我的一時出神令他胡思亂想暗自出了個臭,難怪現在沒好氣呢。
我麵色百般變化,良久之後才歎息一聲,點點頭道:“等會……可能會有些……唉,幹脆,幾位能不能到外麵去等?”,這話一說出口我就知道我錯了,如果一開始就堅決要他們出去倒還罷了,可現在……看到杜老頭一臉驚奇中帶著固執的好奇,固澤卻開始顧左右而裝作沒聽見,龍老爺子倒是點頭了,卻語重心長地道:“小雪是我唯一剩下的曾孫女,我在旁邊看著才能放心啊,小夥子,你繼續!”,說話時笑眯眯地,眼中分明閃現出“小夥子,你還嫩著!別想撇開我們!”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