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靜躺在床上,聽完手機鬧鍾一整首《北京歡迎你》,才慢吞吞地爬了起來。
今天是周末,上周高中同學在人人網上約了一起聚會,據說是難得整齊的一次,想想也是,連她這樣畢業後基本淡出大家視線的人都被通知了,說明的確算得上大規模。
溫靜本來不想去的,比起和舊時同學回憶往事,她更想在家好好睡一覺。她沒有蘇蘇那麼大的熱情,工作很辛苦,加上擁擠在地鐵裏的時間,溫靜每天至少有12個小時是在外麵度過的。一直以來讓她驕傲的有曆史感、凝重宏大的北京,現在反而成了負累。
北京太大了,去什麼地方都感覺很遠,想起誰都感覺很遠。所以溫靜一直嚐試著不想杜曉風,刻意將七年的感情壓縮成小小的一塊石頭,拋到時光背後。和其他人說起時,也假裝隻是少年時代稚嫩的迷戀,淡淡一笑,歎惋兩聲人生若隻如初見也就罷了。
可是她知道,明明不是。
溫靜和杜曉風是去年才分的手,他們從高中二年級開始好,分手時都已經工作兩年了。在溫靜戲謔著幹脆趕在奧運會那天紮堆結婚時,杜曉風喜歡上了別人。很無奈,很殘酷,但是仍然是很多人都經曆過的事,以至於找到蘇蘇傾訴,溫靜卻實在說不出什麼來了。再多的憂傷、哀愁、幽怨等等美麗的形容詞結合起來,也都是在顯示著很簡單的事實:杜曉風不愛她了,他喜歡上別人,然後甩了她。
溫靜見過那個女孩,也不能說多麼的漂亮,但是很可愛,很愛笑,和杜曉風逛街時還能蹦蹦跳跳的,一會兒在他左邊,一會兒在他右邊。溫靜遠遠地看著他們,心裏想,哦,他現在喜歡這樣的女孩子啊,然後就轉身走了。
她是躲在杜曉風住的地方看見他們的,單元門外有一大叢丁香,杜曉風畢業租房時一眼就看中了這裏,他說丁香的味兒和溫靜身上的味兒很像,這樣每天路過這叢丁香就能想起她了。
可是如今溫靜就躲在這叢花背麵,杜曉風卻一點兒沒發現她。他隻是拉著自己的新女友,熟練地掏出鑰匙開單元門。鑰匙圈上掛著的CS玩偶,還是溫靜送的。
七年的感情不可能讓她甘心放手,蘇蘇那時給她出主意,每天從MSN上發給她很多打敗小三搶回男友的帖子,讓她借鑒。而看到別人形形色色的苦痛,溫靜總會感同身受,跟著掉幾滴眼淚,然後咒罵“小三年年有,最近特別多”。
溫靜也確實想過捍衛自己的愛情,可是當她看到那個女孩時,她放棄了。讓她怎麼做?帶著棒球帽,穿著顏色鮮豔的T恤和七分褲在杜曉風身邊轉來轉去?把自己弄得可憐點,利用杜曉風的同情心和良心?或者打著最後做一次的旗號,然後故意讓那個女孩子知道?這些也許對杜曉風管用,但是溫靜自己卻受不了。
杜曉風是她的初戀,她對他蘊藏了所有的美好夢想。所以杜曉風打破的不僅僅是他們七年的繾綣,還有她心尖上最珍惜的那一方淡淡情思,這是永遠沒辦法挽回的。原來溫靜覺得初戀就像晶瑩的水晶,無論以後經曆怎樣的戀愛,都會閃著不可磨滅的光亮,可現在她知道,那不過是捧在手心的水滴,稍微一鬆手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