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天天這麼過去,步入冬天後京城的氣溫一降再降,陰沉了幾天後,天空下起了鵝毛大雪,一天下來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尹隱立在窗前,寒風凜冽,吹到臉上似刀割,她卻好似感覺不到一般,望著遠處出神。

身後,啞巴一臉地擔憂卻又無能為力。

今日一大早,敬辭院的丫鬟敲開了無為院的院門,手上捧著的是尹老夫人讓人準備新的衣裳和首飾,她們給尹隱換上後又將她喊到了前院,到前廳後才知道今天是林家送聘禮的日子。

聽說老家出了點事,林老爺一月前便告了假,攜同林夫人匆匆回了老家,於是便隻能由林家大少爺替弟上門。

十八台聘禮由著仆役抬進了正門,擺滿了整個大院,箱子上綁著紅綢紅彤彤萬分喜慶。

尹隱一襲水紅色的衣裳立於其中,臉色卻煞白難看,穿堂風吹過卷起她的裙擺攪動著頭上的步搖,叮鈴哐啷好似什麼東西碎了的聲音。

她抬起頭茫然地看著屋內的人,她的祖母,生父,生母,以及她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看她們臉上喜悅的表情,心底萬分茫然,一同升起的還有抑製不住的怨恨

她恨她們,恨他們為什麼要這麼羞辱她,難道她不是尹家的人嗎?難道她身上流著的血不是同他們一樣的嗎?

為什麼……

為什麼要欺她至此!!!

她渾身顫抖著,緊咬著牙,睜大了眼睛努力不讓自己表現出一絲異常,勉強維持著自己可憐的最後的一絲體麵。

堂上,即將要結為親家的兩家人熱絡的聊著,大雁作為最珍貴的聘禮被放於最醒目的位置,尹隱瞧著它,漸漸地平靜了下來,她微微勾起嘴角,學著堂上所有的人那樣開心喜悅,眼裏卻沉得似一落深淵,不見一絲光亮。

她學著尹家人,裝作開心的樣子,陪著她們一直站到了最後。

雪越下越大,林家人走時簷上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

林家的人走了,尹隱立於廊下目送著尹家的幾位長者離開風雪吹打在身上,雪花落在水紅色的長裙上,隨即又消失不見隻在上麵泅出一絲水漬。,

雪噗簌噗簌打在傘麵發出沉悶的聲音,傘下的人踏著雪,思緒始終在還在那塊玉佩上。

那塊本該在那人身上如今卻出現在另一個人身上且已經有裂縫的玉佩——那是當日她收下玉鐲回贈的信物。

許是自己背叛了諾言的緣故,瞧見玉佩在別人身上時,竟然是難過多過了開心。

難過的是他竟然也已經放下了她,開心的卻也是他已經放下了她,這樣起碼說明他放下了這件事,像他那般的人若放不下該多難熬。

而她這般的人......

她這般貪生怕死的人......

配不上他,更配不上他的深情......

如今,玉鐲成了別人的,玉佩也換了主人……

這一世,他們……注定了有緣無分……

小姐……

天這樣冷,風似狼嘯,啞巴擔心她受風寒,上前想要關上窗戶,這時才發現尹隱哭了……

沒有一點聲音,眼淚流了滿麵,傷心至極,狼狽至極!!!

街道上,馬蹄踏碎白雪,林家的馬車駛離尹家後不久便停了下來,仆人上前掀開車簾,隨後便見替弟送聘禮的林家大少爺急匆匆地下了馬車走到隊伍後頭,恭恭敬敬地將一個身著林家仆從衣裳的男子迎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