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鎖轉動的聲音響起的時候,烏衡才堪堪睜開眼睛。
坐起身時,睡衣領子歪歪扭扭,一邊的肩膀露出來,淩亂的長發鋪散在肩上,鎖骨脖頸處濕津津地滲出一層薄汗,胸口隨著急促的呼吸起伏著。
沒有聽見前幾日從未斷過的腳步聲,她一整晚都沒睡好,眼睛閉了又睜,意識卻是清醒的,清醒到她腦海裏還一直循環播放著當年的畫麵。
她打了個冷顫。
床尾處的書桌放著幾張試卷,窗戶關得並不嚴實,有風從縫隙中鑽進來,將紙張吹的發出響聲。
烏衡怔愣了幾秒,眼神漸漸恢複清明,壓下那陣心悸感。
客廳有人在走動,她掀開毯子下床,將校服換上,關櫃門時,視線掃過衣櫃角落的一個盒子,她握住櫃門的手停了一下,掩下眼裏情緒,櫃門關實。
出房門時,正好和從衛生間出來的女人碰上,對方臉上隻有倦怠,徑直往廚房去,眼風都沒往這邊掃。
桌子上放著幾張紙幣,就在她的杯子底下壓著。
烏衡看著女人的背影,沒叫出口的兩個字卡在嗓子眼,指尖微微泛白,還是在沉默中將錢收好,換鞋出了門。
厚重的防盜門在清晨的靜謐中合上,烏衡背倚著把手,看向對麵,那扇門依舊緊實閉著,昭示著昨晚住這的人並沒有回來。
在便利店買了一個麵包當早餐,進校門時差點被攔下,對方見她沒帶姓名牌,讓她留下班級姓名以作記錄,她老老實實填了,心裏卻想著要趕緊把它找到才行。
小店的麵包,分量很足,烏衡踏進教室時剛好咽下最後一口,才將包裝袋扔進垃圾桶,同學們已經嗚哩哇啦地讀起書來。
旁邊位置上坐了人,陶臻指著自己的嘴唇笑嘻嘻地問她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同。
烏衡邊拿詞彙本邊打量著,女孩的唇閃亮亮的,似波光流轉。
“塗了唇彩。”烏衡臉色輕鬆,“很襯你。”
陶臻笑開,一把摟住她的肩,另一隻手拿著一個白色小管,臉往她這邊湊,嘴還嘟著。
“衡衡啊,還是你眼神好。”她輕哼一聲,下巴往斜前方一點,“不像某些人。”
斜前方的人似乎聽見了這話,臉側過來,看了陶臻一眼。
陶臻還沉浸在和小夥伴分享唇彩的世界裏,嘴裏還感歎著同桌眼眶下淡淡的烏青,完美地避過了那道目光。
中午放學,陶臻拉著她去校門口買新出的奶茶,正值中午,太陽最毒的時候,兩人被曬得腦子發懵。
“太熱了,不行,我得去找個幫手。”陶臻朝不遠處的便利店跑去,衝她揮手,“衡衡啊,你找個陰涼地待一會兒。”
烏衡看著她跑遠的背影,應了一聲,躲在屋簷下的陰涼地裏四處看。
奶茶店生意火爆,不知道是不是出了新品的緣故,比平時的隊伍更長,都要排到校門口了。
鼻尖沁出一層汗,周圍飯館裏也都坐滿了人,烏衡抬手將粘在臉頰的發絲剝開,手無力地在耳邊揮著,想帶起一點風,無聊地四處看。
不遠處的麵館,門開了又關,出來三四個人影, 走在最後的那個,手裏拿著一瓶純淨水,肩胛寬闊,線條流暢,陽光透過他修長的身軀,在地上投射出一幅剪影。
烏衡看著他與身邊的人笑著說話,眼睛裏似乎都帶了神采,又有些少年人的意氣。
目送他們逐漸遠去的背影,遲疑著要不要現在去問他有沒有看見自己的姓名牌,想法在腦子裏過了三遍,烏衡果斷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