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衡回到家時，屋裏的燈亮著，玄關地毯旁淩亂放了一雙女士平底鞋。
她合上門，換好拖鞋，起身那一刹那，想了想，又蹲下去，將那雙鞋擺好。
廚房裏油煙機的聲音嗡嗡作響，紮著低馬尾的女人正將案板上的菜放進鍋裏，烏衡經過客廳時躊躇了幾秒，看著女人的背影發了會兒愣，手指捏緊書包背帶，默默往房間去。
門關著，發出哢的一聲響。
沒開燈，房內一片漆暗。
她背靠著門板，仰臉看著天花板，身體慢慢下滑，直到蜷縮著蹲在門邊，下巴抵在膝蓋上，聽著客廳裏的動靜。
拖鞋踩在地上發出輕微的聲音。
是從廚房出來了。
烏衡靜靜待著。
聽見碗筷擺上桌發出的碰撞聲。
她的腦袋微微抬起，雙耳貼上門，想聽的更清楚些。
心裏升起一絲期盼。
黑暗中感知都被放大，她聽見外麵人咀嚼食物發出的細微吞咽聲，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心情漸漸沉沒。
大門合上的聲音透過幾層門傳進來，已經變得十分微弱了，但仿佛是在她的耳邊響起。
她眼角一潤，頭埋在雙膝裏，肩膀微不可察地聳動著。
好一會兒。
她慢吞吞地扶著門框站起身，雙腳由於一個姿勢太久而變得麻木。
原木色的衣櫃門被打開，烏衡扒開層層疊疊的衣服，將隱藏在最下麵的盒子拿出來。
揭開蓋子，最上麵一張老舊的相片進入眼簾，盡管有些發黃，依舊能看出相片中人清晰的輪廓，小女孩被青年男人抱著，兩人的眉眼如出一轍，麵向鏡頭笑的開心。
烏衡的手指撫摸上去，眼淚不自覺地一顆顆砸下來，落在褪色的照片上，暈染出一片水漬。
也許是過於傷心，不知道何時失去意識，烏衡再次睜開眼時，天已經亮了。
喉嚨幹澀，眼皮似乎有千斤重，她和衣躺在床上 就這麼睡了一夜。
風吹著窗簾發出呼啦啦的聲音，米白色的簾布時而被拍打在牆壁上，抖動著光影。
她去衛生間快速洗漱完，抬頭時看著鏡子裏的人，水滴順著額頭往下滑落，雙眼紅得厲害，還微微泛腫，整個人看起來沒精神極了。
來不及想太多，她背起書包，合上門轉身的時候，對麵傳來門鎖轉動的聲音。
接著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小……仙女？”
對方很吃驚，還揉了下眼睛，看著她，再次確認。
“你怎麼在這？”耿原原本打著哈欠，看到女孩身影的時候，嘴都合不攏了。
烏衡沒什麼心思，隻嗯了聲。
“鬼叫什麼呢？”耿原身後又出來一個人，似乎是好奇他在和誰說話，從屋裏走出來。
視線越過耿原，和對麵女孩的眼神對上。
司聞野目光落到女孩紅腫的眼睛上，手裏的動作停了一下。
烏衡此刻心情極糟糕，不想過多的交流，衝兩人點點頭，就先一步往樓下去。
司聞野回過神來了，瞥了一眼對麵的門牌號，心裏暗罵了一聲，將鑰匙扔給耿原：“你鎖門。”
長腿幾步跨過樓梯，在二樓轉角追上烏衡。
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對方動作受到阻礙，回頭看他一眼，停下來，掙紮著脫離他的手。
司聞野鬆開，目光從女孩手腕上的一圈紅印挪到她臉上，她低著頭，這個角度，隻能看見她微微翹起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