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傍晚那個在門口停留的陌生人的影響，烏衡夜晚沒敢睡得太死，心裏老惦記著，門鎖傳來響動的時候，她驀地醒了。
一顆心懸著，趴在門邊上聽了好一會，似乎是寧惠回來了，高跟鞋的聲音在客廳淩亂的響著，她稍微放下心，借著喝水的由頭出去。
客廳沙發上癱軟著一個人，頭發淩亂，糊著半張臉，空氣裏彌漫著淡淡的酒氣，烏衡捏著裝樣子的杯子，猶豫再三，轉身去廚房衝了杯蜂蜜水，放在茶幾上。
女人未動，臉朝著沙發內側，眼睛閉著，喉嚨裏溢出幾聲哽咽。
烏衡指尖都掐得泛白，硬生生忍住波動的情緒，伸手拍了拍女人的肩：“媽，喝點水吧。”
女人沒動，也許是就酒氣上來，幹著嗓子嘔了兩聲，發絲依舊擋著臉，有些許纏到嘴裏。
“媽，喝點熱水吧，好一點。”烏衡繼續說，“下周我想去看看外婆，你要不要去……”
話音未落，原本在茶幾上的水杯砸在了她的額頭，杯子掉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裂成無數個碎片，濕噠噠的液體從額頭淋下來，一路滴到地板上，混著水珠透出些鮮紅。
烏衡的眼睛被液體打濕，淡淡的血腥味鑽入鼻腔，隻能看見女人披頭散發坐在沙發上冷笑的模糊影子，額頭的灼熱痛感，遠遠比不上語言來的讓人誅心。
她說，你已經害死了我的丈夫，還想害死我媽嗎？
——
第二天是周一。
星和一中照例舉行升旗儀式，段時頌作為年級代表上台講話。
耿原和司聞野在下麵的隊伍中安分站著，目光聚焦在台上，聽著好友的發言。
耿原站在前麵，偷偷將頭往後偏：“阿頌這稿子，我都聽膩了。”
晨曦中，陽光在發絲上跳動著，染成一層金色，司聞野淡淡瞥了他一眼，眼眸微垂，嘴角帶著點嘲笑：“你作文及格了嗎？”
“老司！”耿原向後揮拳，被人輕鬆閃開。
下一秒，被下來巡視的李鑫警告地看了一眼。
耿原瞬間老實了。
星和的小廣場就在正大門，鮮豔的旗幟在眾目睽睽中升起。
這個角度，能看見不遠處承江的大門，應該也是在進行早會，此時，又一麵旗幟迎風飄起，兩所學校宛如對立著的雕塑，沐浴在同一片陽光下。
司聞野眺望著承江的大門，黑眸中莫名泛起一陣柔和，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
第一節課是語文，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應上司聞野懟耿原的那句話，語文老師破天荒的換了新套路。
不再是千篇一律地講課文，反而讓同學們隨性發揮，一節課的時間寫一篇作文。
題目是我心中的月亮。
黑板上板書寫著這幾個大字。
難得不是應試教育裏的議論性題材，不少學生在竊竊私語，語文老師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靜，“月亮啊，隻是一種指代，並不一定就是真的月亮，它可以是一個人，一本書，或者一種精神，像你的信念啊，或者朋友，都可以寫……”
司聞野盯著黑板上的一排字，將手裏的作文紙掂了又掂，黑色的格子像是迫不及待地等著他填滿。
手裏的筆轉了一圈，他將題目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