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司聞野，是在傍晚。
彼時，烏衡剛從午睡中醒來，房間幹淨整潔，兩麵通風，風扇在床邊立著，這間房是表妹寧貝的，也是她搬家之前住的地方，姐妹倆一個上鋪一個下鋪，一起睡了好幾年，直到她和寧惠搬到星和，上鋪的東西才空了。
房間陳設還和之前一樣，書桌上擺著幾本雜誌，保留著她的小習慣。
柔軟的涼席墊在身下，烏衡起身，臉上映出紅色的印子，手機就在這時亮起，屏幕彈出來幾條消息。
Y：【原街巷？是這？】
隨消息過來的，還有一張圖片，上麵掛滿了紅色絲帶，在傍晚迎風飄拂，眼熟的很。
烏衡一下子清醒了，踩上拖鞋就往樓下去，棉布裙壓出的弧度被她用手捋平，木製樓梯發出嚓嚓的響聲。
外婆在屋裏坐著，見她出來，衝她笑：“衡寶，去哪？”
“外婆，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
烏衡邊走邊應著舅舅的說話聲，披散的頭發跳躍在肩膀上。
天色有些暗，但各家各戶都點了燈，巷子裏倒也不算暗，她小心避開有水的地方，巷口那棵挺拔高聳的大樹就落入眼底。
樹上掛了小小彩燈，發出瑩瑩黃光，少年弓著腰，手拿著筆，俯在桌子前寫著什麼，烏衡看了會，對方寫完了，放下筆，將絲帶往上扔，柔軟的布料順勢掛在高枝上，隨著風擺動。
回過神時，司聞野正站在樹下，暖光浮動，他看著她笑，瞳孔裏流露出微不可察的溫柔，墨色眸子似星光流動，熠熠生輝。
向她伸出手。
漸漸有綠光縈繞，在暮色中聚成一團，是螢火蟲。
烏衡走過去，眼睛盯著他剛扔絲帶的地方：“許的什麼願？”
“說出來就不靈了。”他說。
“那你悄悄說。”
司聞野輕笑著搖頭，看著到自己肩膀的女孩，淡淡夜色中，她穿一身柔軟的棉布裙，黑發散落下來，襯著小臉，長度到膝蓋，細白的手臂和小腿露著，踩著雙夾板拖鞋，腳趾前空了一截，一看就不是她的。
薄劉海齊齊整整，將她的臉遮了半張，淡淡的眉藏在發絲下，臉部線條柔和。
他用手指撥了撥她的頭發，額角露出來一道淡淡的疤痕，結了痂，看起來有種突兀感。
“怕我外婆擔心。”烏衡見他打量，隻好開口解釋，“齊劉海遮了看不見。”
感覺到溫熱的指腹從額頭輕輕擦過，烏衡抓住他繼續摩挲的手：“有點癢。”
手指曲起，刮了下她鼻子，司聞野又捏她臉：“怎麼這麼瘦呢。”
烏衡拍他，從魔爪裏逃出來時，一道聲音在後麵驚起。
“姐？”
兩人尋聲看去，巷口不遠處站著個背書包的女孩，短發剛到耳邊，看著這邊揉眼睛，下一秒直接衝過來，撲進烏衡懷裏，腦袋還在她胸前拱了拱。
“姐啊，真的是你，我想死你了，你都不回來看我。”女孩雙手緊緊抱著她，“你不在，我吃飯都不香了。”
烏衡有些好笑，摸摸寧貝的頭，對方從她懷裏撤出來，視線又落到旁邊這人身上，像是看見獵物的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