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是不會答應的!”

回到驛館後,王敖當即向他老師抱怨。

尉繚當然知道嬴政是什麼樣的人,以他的誌向和脾氣,雖視錢財為身外之物,但斷然不會接受割地的條件,何況齊人要的還是定陶。

然而他依舊寬慰弟子道:“你做的對!我們此時隻要穩住齊國。待王師滅楚之後,定陶又何必交割呢?”

“唉!沒想到工作是越來越難做了!”

“其實我們早該功成身退了!”

尉繚緩緩分析道:“如今大秦一統天下之勢已成,各國的殘餘勢力必定會聯合起來,合縱將變得空前容易!我們早該在滅趙之時效仿陶朱公去泛舟五湖...\"

王敖深以為然——當初通過操縱郭開,使得趙國棄用廉頗並冤殺李牧,可謂是自己職業生涯的巔峰了。

說實話,這對師徒當時還真的試圖跑路,結果被秦王強留了下來。而隨後他們就見證了各種滑鐵盧:

先是昌平君在陳郢反叛,與項燕裏應外合害得李信大軍幾乎全軍覆沒!

而就在這位楚國出身的秦相背叛並將他們在楚的諜報網一網打盡之後不久,齊相又突然背刺了,也是出乎了秦國情報部門的意料...

“你覺得後勝此人如何?”尉繚突然向弟子問道。

“豬頭、象耳、熊身,簡直比郭開還貪得無厭!”

王敖明顯怨氣未消,雖然他當著齊相時,掩飾的很好。

可他之前跟郭開打交道時,每次隻要花上萬金就能隨意驅使對方;而這次下了三萬的血本,對方居然還不滿足!

“從麵相上看確實如此...可為師卻覺得,他的眉宇之間仿佛另有一種難以描述的豪氣。而他身邊的那個仆人,更是不簡單!”

尉繚可是相麵的高手,史書上說他見到秦始皇第一麵時,就看出了他“少恩而虎狼心”的天性。

此番,他不僅識破了酈食其的偽裝,更仿佛看穿了後勝外表下阿盛這個穿越者的人格。

王敖大驚:“莫非他的貪財是裝出來的?是如同王翦將軍那樣自汙?”

“似乎又不像...要是裝的也裝太久了吧?然後怎麼突然間就不裝了?據報他在大梁祭奠了信陵君,還跑到高陽去求賢...為師總感覺他仿佛換了一個人。”

隨著尉繚緩緩說出自己的推測,王敖漸漸陷入沉思。

“看來,我們不能隻在齊相身上下功夫了!”

兩人意識到對趙工作的成功使得自己無形之中產生了路徑依賴,總以為專心在齊相身上經營,就能把控齊國。

現在看來,齊相似乎沒有那麼好擺布!他們也必須得探索新的工作方法了。

就在兩人陷入沉思之際,手下突然來報:楚國使團進城了,而且領頭的正是——昌平君!

看樣子看似平靜的平陸城中,真的是諜影重重啊!

“沒想到秦使答應的如此痛快!”

送走王敖及其隨從後,阿盛也當即和酈食其開始了複盤。

他率先感歎道,卻發現對方仿佛若有所思。

“驪先生?”

對方這才回過神來,卸掉了臉上扮老的妝容,瞬間顯得神采飛揚起來。

兩人相視大笑,阿盛繼續問道:“先生剛才在想什麼?”

“想到兩個故事,相邦可願聽一下?”

阿盛突然間有種自己成了曹操,對方化身為賈詡的既視感,隨即笑著搶答到:“想必第一個故事是關於張儀忽悠楚懷王的。”

“不錯!相邦以為,定陶與商於六百裏之地相比,哪一個對秦國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