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之後,在張耳還在猶豫之際,宋義便風塵仆仆地抵達了。隨後,出乎張耳的意料,宋義既沒有前往相府來拜會他,也沒有跑到趙國的朝堂之上遞交國書,而是直接將了他的軍——徑直跑到了趙軍軍中!

張耳聞訊,也隻得喚上陳平等親信,急忙趕赴到趙軍軍營。他很清楚,雖然此時宋義隻不過是一個或許還沒有官方認證的楚國特使,可他不久之前還是名正言順的聯軍主帥,在自己軍中可謂是威望極高,怕是不會受到什麼阻礙...

果然,在他們趕到軍營之時,宋義已經擂鼓聚將,開始了一番動員。

“諸位同袍,此前有幸和大家共同征戰——我們從臨濟城一起退往漳水之畔,又一同反攻巨鹿,奪取鄴城...如今,暴秦又來攻打我們楚國,將在下的家小都困在了彭城。不知可否有同袍願意再同在下走一趟?去解這彭城之圍啊?”

一語既出,眾人可謂是反響強烈。請戰聲,咒罵秦人之聲,以及對於“卿子冠軍”的呼喚可謂是不絕於耳。

不過,趙軍主將司馬尚卻沒有任何表示,而是率先覺察到了張耳一行人的到來。隨著他的目光,諸將也都看了過來,等待著張耳的表態。

見軍中如此情景,張耳也隻得硬著頭皮表示道:“本相已經決定了,將親自掛帥,同卿子冠軍閣下一同救楚!請大家做好準備,等待出征的命令。”

“諾!”司馬尚搶先應下,接著軍中便是一陣歡騰。

田震一臉懵逼地目睹了全程。

他如何能想到,求援那麼困難的事——當年申包胥哭秦庭可是哭了七天,而信陵君也不得不竊符外加錘殺大將...而人家宋義隻用了三言兩語,就搞定了一切。

“我聽說‘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坦白來說,卿子冠軍此舉並不厚道。不過我卻很能理解他。”

事後,李左車如此分析道:

“他的家人遭遇了危險,所以哪裏還顧得上做事的體麵?他很清楚相國大人是被軍中所擁立的,甚至他自己就是那最初的擁立之人!所以一旦軍心已定,相國大人將不得不從。”

他的這一番分析,使得田震萬分佩服,也讓一旁的司馬卬聽著是一個頭兩個大。

“什麼亂七八糟的?俺們隻是想要打仗罷了...”

此時,他還不像自己的某位後人那樣,不會動不動就算計,隻是像其餘的趙地武人一樣單純。

“誰能想到,這趙國的尚武精神,其實也是把雙刃劍啊!”

田震忍不住在心裏感慨道:

“在戰場上,趙邊騎可謂是格外的勇猛,比起齊‘技擊之師’可謂是不知道厲害到哪裏去了...可在戰場之外,這支勁旅幾乎是一點就著,要不然宋義如何能一朝挑撥,就讓避戰的陳餘丟掉了相位;又短短幾句話,逼得原本猶豫的張耳不得不就範?”

而不久之後,他又在大營之中與自己的“上線”陳平,不期而遇了。

隻見陳平也不動聲色地表示道:

“卿子冠軍真的可以稱得上是趙相克星啊!如今,趙軍隨趙相再這麼一動,我們將迎來天賜良機——相信不久就能實質性地掌握趙國朝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