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五回:守危城章平遭擒 失要所陳平赴險(1 / 3)

卻說韓王鄭昌不平,要與漢軍決一死戰。方入陽城,未及暫歇,朱進救書又到,言漢軍精銳,如不加兵,恐太室山不保。鄭昌自咐智勇,便令朱進退出險地,容漢軍進到平陽之地,以便決戰。王師喜獻計道:“陽城非險要之所,不宜交兵,可令朱進緊守太室山,大王引軍迎擊漢軍,呈夾攻之勢。漢軍兩麵受敵,必不敢動,我亦可堅守不失。等項王平定齊地,再來相救,此圍可解也。”鄭昌叱道:“陽城既非險地,又不可守,當疾戰之。今我奉項王之令,駐韓地以防劉季,又帶山河之固,車馬精銳,若據糧守城,苟且為命,孤所不能也。當使漢軍過太室、轘轅,至於平地,徐以精騎出擊,必可生擒韓太尉,絕他韓室之脈。”王師喜苦勸,鄭昌隻是不聽,仍令朱進兵退三十裏下寨,以與漢軍決戰。朱進得令,不敢違之,引軍退出太室山。待紮好營寨,與尹恢來見鄭昌。尹恢進道:“漢軍未獲地利,當越險擊之,不勝猶可退守。怎可縱敵過險,自陷窘境?”鄭昌怒道:“汝乃小卒,怎敢輕視孤之用兵?”喝令斬之。朱進、王師喜皆來勸告,鄭昌餘怒未息,將尹恢脊杖二十,降位一級。尹恢受笞回營,謂朱進道:“韓王不知用兵,必失韓地,你我將為亡國之奴也。”朱進亦是歎息。

小韓信見韓兵退,心懷遲疑,不敢追擊。張良道:“鄭昌不知兵法,但好戰耳,正宜進兵,不可失此良機。”小韓信從之,引軍鼓嘈而進。兵馬越過太室山,正逢鄭昌大軍來迎,便將人馬擺開。小韓信持鐵矛一支,出馬搦戰。鄭昌道:“汝不知安分,逆從劉季,罪不可赦也。”令部將唐厲出馬迎敵。交馬十合,小韓信賣個破綻,唐厲一槍刺空,被小韓信生擒過來。趙既、王喜各執兵器,引軍掩殺,鄭昌大敗。欲回陽城,方至城下,隻見城門閉住,王師喜立於城頭,厲聲道:“汝不識進退,不聽良言,自取敗也。吾今已降漢矣。”鄭昌大驚,回馬欲再交戰,卻見朱進、尹恢皆已降敵,其勢已孤,隻得伏地請降。小韓信令縛著,入城吊民。張良道:“韓地已定,王子可暫守城邑,待張良回櫟陽上複漢王,少不得進王子即位為王,繼承韓嗣。”小韓信稱謝,與趙既、王喜留守於韓地。張良引一班降將,押著鄭昌,不還陝縣,徑入關中,麵見漢王,備述關外之事。

漢王聽得捷報,甚是歡喜,賞過一幹功臣,便令將鄭昌帶來。刀斧手將鄭昌押至,漢王親解其縛,左右賜座,取酒食壓驚。漢王撫其背道:“項籍不義,以暴易暴,盡失信於天下,量其必不可成事也。公乃伐秦功臣,安能從逆?今可願降否?”鄭昌無奈,隻得降之。漢王封之為韓太尉,置於軍中閑職,又將王師喜、尹恢、朱進、唐厲等降將一並封了官爵。張良進道:“韓王子為王室之後,功高卓越,何不將其進位為王,以統韓土。”漢王道:“寡人亦有此心。”遂依張良之意,封韓王子韓信為韓王。至此,此韓信即稱韓王信。

張良見韓國複立,心甚歡喜,謂漢王道:“今遣兵出關,攪擾了百姓,對大王終是有些不利。臣請大王親出函穀關,一路安撫民心,道明除暴安良之意,以安天下。”漢王稱道:“先生之言極是!”便將酈生留在櫟陽理事,自己擇日引眾文武出關,沿路張榜安民。關外百姓素聞漢王賢明,都來爭睹儀容,塞道阻路,眾不能行。漢王下車慰民道:“連年亂世,民不聊生,寡人當為百姓除去暴腥,使百姓安享太平,不受四害。”萬民聞之,皆呼聖主,相擁而行。行至陝縣,韓信與河南王申陽並馬來接。申陽為何在此?原來申陽早年師從張耳,張耳為陳餘所敗,暫住於申陽處。及聞漢王遣將出關略地,張耳謂申陽道:“漢王寬厚,有王者風範,以後必成大器。今既有心東圖,不如率眾投之,一可免刀兵之災,二可有所依附。”申陽素敬張耳,遂從其言,親至新安請降。韓信聞之大喜,出營二十裏接入,正逢漢王出關,便一同到陝縣來會。漢王厚待申陽,複設宴大賞文武。酒席已畢,漢王引著韓信、申陽等,一同回到關中。

酈生接漢王回到櫟陽,聞得已定韓、河南兩國,遂獻計道:“關中既安,又得河南,大王不如安置郡縣,以治理各處。”漢王然之,乃置隴西、北地、上郡、渭南、河上、中地及關外河南七郡,各派郡長分管。又思國土日闊,非蕭何不能理事,便降詔調蕭何入關安整。蕭何至後,詢問畢眾將關中事物,謂漢王道:“關中雖定,尚有殘秦餘部割城據邑,不敢來降。大王當以利誘之,使關中早安。”漢王從其計,使人往關中各處招安,謂故秦諸將,若以萬人或一郡來降者,皆封萬戶侯,不及者亦擬功而賞。三秦餘部聞之,多來歸降。漢王又從蕭何之計,令修築河上要塞;毀秦之苑囿,令民耕作;改秦社稷為漢社稷;赦罪人、減賦積,興教施仁,於是關中大安。

這日,有使來報,說常山王張耳來投。漢王大喜,親出櫟陽城五十裏迎接。原來張耳自勸申陽降後,自思雖是與漢王有舊,但因昔日己尊彼賤,交情卻不甚深厚。今為陳餘所逼,身無立錐之地,若隨申陽同降,恐未盡誠意,特待漢王回後,親至櫟陽求見。漢王見到張耳,攜其手道:“久不見張王之麵,還似少年之顏也。”張耳急拜於地道:“大王勿要取笑,臣已老矣!”漢王笑道:“你我故交,休以王號呼之,直管如從前一般叫劉季名諱便可。”張耳道:“不敢!臣知大王英名,早欲來投,隻恨未得其時。今為陳餘所害,身無寸地,窮途來奔,望大王收納。”漢王道:“張王功高於世,宇內聞名,今能歸漢,乃我大漢之福,唯恐有屈張王之才。”張耳謝道:“慚愧!張耳已無片瓦寸土,全賴大王包容,如得大王恩典,正似久旱逢甘霖,撥霧見青天也。”漢王道:“張王不必過謙,若有收複河北之日,仍當雙手奉還!”乃納張耳,待之甚重。因張耳失國,王號如同虛設,遂暫以宣平侯封之,授侯爵之祿,按下不表。

卻說雍王章邯困守於廢丘,打聽到漢王出關略地已回,又寬政理秦,故部降者甚眾。章邯心覺惶恐,招眾將商議道:“今關中盡降,僅餘我廢丘一城,項王又遠征北海,不來救濟。城中糧食將盡,孤掌難鳴,早晚不保,寡人如何處置?”偏將楊武道:“事至如今,不如降之。素聞漢王寬厚,當不屈置大王。”章邯道:“當初寡人受困棘原,不得已降了項王,至今甚悔之。項王尚是名門之後,不至辱沒。而劉季起身亭長,如何降得。楊將軍休言如此,不降!不降!”章平奏道:“劉季留樊噲拒我,兵力多集於城東闊處,臣請大王一支將令,願由西門而出,一路往隴西諸縣收集糧草,招撫舊部。”章邯道:“隻得如此。”當下令盜巴、趙賁共助章平,自引軍開東門至漢營搦戰。

漢將樊噲久不曾會戰,一聞此訊,精神大漲,便頂盔披甲,罩袍束帶,跨上絕塵,提著寶刀,引一軍出營迎戰。見章邯已橫戟立於陣前,便出馬大喝道:“章邯!關中盡已屬漢,汝何苦困守孤城,不如早降,不失王侯之位。”章邯也不答話,縱馬便來交戰,樊噲揮刀相迎。二人殺至天暮,不分勝負,各自收兵。章邯回城後,便又不出戰了。樊噲連日罵陣,見無人出迎,不免心甚狐疑。

卻說章平趁亂西出,往隴西幾處屬縣,搶得百十餘斛糧食,便往廢丘運來。早有探馬報知樊噲,樊噲冷笑道:“我道章邯困守日久,怎敢出戰,原來有此計較。”急令副將靳強引一支軍去攔截。一路山勢凶險,正行間,遇見章平當先而到,便迎麵攔住。交馬不及十合,靳強抵擋不住,大敗而走。章平著盜巴將糧食運入廢丘,自與趙賁引軍追趕。靳強回報樊噲。樊噲大怒,欲斬靳強,眾人告免。樊噲令靳強守住大營,自己親來追擊。至廢丘西門,糧食大半已運入。樊噲望見,大喝一聲,催馬舉刀,混殺過來。趙賁掄斧交戰,不能抵擋,欲入廢丘,城門已閉,急奪路逃走。樊噲也不追趕,徑來尋為將者交戰。正撞章平,兩個交馬,鬥有二十餘合,章平見不能入城,心中慌亂,被樊噲挑開兵器,一把生擒過去。餘者無主,大半降了。隻餘趙賁一人走脫,奔至渭水邊,但見山前山後,盡是漢軍營寨,乃歎道:“雍王大勢已去,我已無路可走矣。雍王一向待我不薄,他不降漢,我亦不能背他,不如一死了之。”便棄了兵器,投河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