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一回:項籍勇取三川地 漢王二奪韓信兵(1 / 3)

卻說漢王兵出宛、葉,滎陽便由禦使大夫周苛與將軍樅公共同鎮守。由於城池被圍日久,物質匱乏,守軍甚是艱苦。及楚軍東歸,二將如釋牢獄之災,急放士兵出城打柴擔水,搜集可食之物。後韓王信解糧草到,饑荒方解,於是城中軍民同歡,將卒共慶,防禦之心卻亦懈怠。這日入夜,忽聽城外號炮齊鳴,人報楚軍驟至。周苛方在住所就寢,再欲令三軍守城,已經來不及了。楚軍由四門湧入,如潮水一般。原來項王依著周殷之計,自離彭城,精選騎兵,一路晝夜兼程,竭力奔走,加之所過之處,皆是前時所平郡縣,到滎陽城下時,竟是神不知,鬼不覺。漢軍將士,多半尚在夢中,便被項王驅兵破門而入,殺進城來。周苛尚未登城,便被楚軍掀翻在地,綁了個結結實實。樅公正在南門巡視,迎麵撞見季布,交馬一合,為季布生擒過馬。韓王信驚醒,不及被甲執兵,早被楚軍困住,隻得束手就擒。

項王進到城中,占據縣署,將周苛、樅公、韓王信一並押來。項王先招周苛至,含笑問道:“非汝堅守,滎陽已歸寡人多時矣。汝無兵無糧之時,尚能力保城池不失,為何加兵納糧之後,反而不能守住?”周苛恨道:“中汝詭計,猝不及防,自責甚深也!”項王欲使周苛歸降,溫言而道:“寡人視公乃忠義之人,若為我將,以公為上將軍,封三萬戶侯,如何?”周苛瞋目怒叱:“汝一勇之夫,不明道理!若不速降漢王,他日必為漢王所虜。如汝之輩,豈是漢王對手!”項王大怒,罵道:“賊匹夫,不識寡人抬舉!”命將周苛投入油鑊烹之,周苛大罵而絕。季布解樅公至,項王問道:“汝可願降否?”樅公怒目不語。項王令推出斬之。項王見二人皆至死神色不變,自歎道:“吾誤殺忠勇義士也!”令將二人厚禮殯葬。後周曇有詩讚道:“為主堅能不顧身,赴湯蹈火見忠臣。後來邦國論心義,誰是君王出熱人。”

不多時,刀斧手擁韓王信入,項王視其身材長大,相貌不凡,乃問左右道:“此是何人也?”左右道:“此人便是韓王韓信,劉季所立,韓成庶子也。”項王頷首,問韓王信道:“汝既是韓室之後,為何從逆賊謀反?”韓王信懼死,垂首而語,道:“身在其下,不得已而為之。”項王道:“汝若知罪趨歸,同討逆賊,寡人當不負你。”韓王信道:“今既被俘,理當棄漢從楚,痛改前非。”項王大喜釋之,賜座於旁。複審餘者,多畏而降之。

滎陽既定,季布進計道:“成皋亦是故秦之三川重地,地勢凶險。易守難攻,若劉季聞滎陽已失,收兵聚守,急難動搖。今一則相距不遠,二則我軍氣勢方盛,不如旋即發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再取成皋。”項王道:“將軍不言,寡人幾乎忘卻。”乃叫季布引五千鐵騎,星夜發兵,疾攻成皋。自安頓城中諸事畢,亦引大軍並韓王信之眾,隨後往成皋而來。

早有敗兵奔入成皋,將滎陽凶訊報於漢王。漢王大驚,汗透衣襟,一時無禦敵之策。其時張良、陳平皆巡視宛、葉未歸,漢軍亦分散在各處,漢王眾將聞之,心懷不安,皆往廳中來見漢王。漢王佯作鎮定,謂眾將道:“汝等勿要驚慌,且好生把守城池,寡人自有退敵之計。”眾將雖各俱狐疑,見漢王神色自若,也隻好退去。漢王暗喚夏侯嬰至,附耳道:“項羽已得滎陽,大軍須臾可至,今成皋雖有數萬人馬,皆烏合之眾,料不能擋項羽之鋒芒。寡人今有一計,可複得數十萬精壯之軍,隻需勞公獨隨,不動聲色方可。”夏侯嬰不敢細問,乃道:“臣片刻不敢遠離大王半步。”漢王遂換常人衣服,與夏侯嬰暗暗出城而去。

待不多時,季布引軍至,在東門搦戰。守城官兵急報漢王,府上署中尋遍,哪裏有漢王蹤影。英布料漢王已走,自己獨力難支,索性引著本部人馬,棄城往陽城山躲避。樊噲、酈商亦出城投宛城去了。季布在城下叫陣半日,不見漢軍出,心甚狐疑,又恐中漢王之計,不敢輕動。及項王至,聞季布之說,亦不知漢軍何意,遂令將城池四麵圍住。探事者言北門大開,尚有不少百姓往外逃難。項王道:“必是漢王畏我,棄城走了。”季布道:“張良、陳平多謀,隻恐有詐。”項悍道:“臣請入城視之。”項王許之。項悍拍馬舞刀,引五百刀手衝入城中,見城中軍民混亂,皆在爭奪財物。使人問之,皆道:“漢王失蹤,將校皆走,故民無約束,混亂不堪。”項悍還報項王,項王方引眾入城。彈壓民眾已畢,令軍士解甲休息。

卻說漢王與夏侯嬰微服出逃,由成皋北玉門而出,向北渡河,一路往修武來尋韓信。至小修武時,天已漸晚,尋驛站休息一夜。翌日晨時,天尚未明,便與夏侯嬰出了驛舍,徑往趙軍營寨而行。至營門外,哨兵望見,喝問何人。漢王道:“吾乃漢王使者,有急事來稟趙王與相國。”哨兵見隻有兩騎,又未帶武器,便開門放入,謂二人道:“大王與相國近日軍事勞累,尚宿未起,汝二人休要驚動,先至儀帳等候就是。”漢王應了,卻與夏侯嬰徑入中軍。正逢傅寬引人巡寨,見二人過來,甚是麵善,待仔細看時,隻見為首之人:隆準龍顏,濃眉大目,不是漢王卻是誰。傅寬大驚,方欲拜見。漢王急以目示,傅寬會意,遂不動聲色,尾隨漢王而行。軍士雖不識漢王,見傅將軍尚是如此,皆不敢高聲。漢王與眾人入帳,中軍護衛卻認得,急以王禮參見。漢王問道:“趙王、相國何在?”答道:“尚臥未起。”漢王道:“帶寡人去看,不可通報。”護衛急引二人悄入張耳、韓信內帳。二人皆因軍事勞累,睡得很晚,雖為漢王窺探,卻絲毫無所察覺。漢王躡足至韓信榻前,從案上取過將軍符印,托之出帳,謂侍者道:“休要通報,違者軍法處置!”眾人誰敢聲張。漢王回至中軍,令傳令官往營中喚眾將來見,獨不許告知張耳與韓信。傳令官知是漢王,不敢違命,急忙往各營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