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過完,李霖媽的身體也好了許多,重新回到工作崗位上,備課教書。她還開了輔導班,放學之後要教七八個孩子到晚上9點多鍾,常常回到家裏一沾沙發就睡著了。沒有辦法,李霖媽告訴自己必須這麼做,她是家裏唯一能來錢的人了,兒子畢業自己就會輕鬆一些,有些該扛的就交給兒子吧。兒子結婚也是一大筆開銷,家裏的積蓄恐怕也不夠首付。女兒也要上學,今年高二了,以後上學也要不少錢,自己還是要多撐幾年,把最難熬的日子熬過去。
李霖媽把飯做好就急忙去了輔導班,輔導班是7點上課,自己是6點下班,時間有點緊,碰上學校的孩子有什麼問題了,自己耽擱一下,李霏連飯都吃不上。李霖媽考慮著讓李霏住校,始終沒下決定,女兒太任性,恐怕在學校裏麵被人欺負。
輔導班在一所大學的老校區裏麵,李霖媽趕到的時候發現教室裏麵一個孩子也沒有,隻有一個中年男人坐在最後一排。
“是陳老師麼?”中年人說。
“是,您有什麼事?”李霖媽放下課本,擦著黑板上的字跡。
“您不用擦了,孩子不會來了。”中年人說。
“為什麼?”李霖媽停止了擦黑板。
“我叫他們回去了,我有事對您說。”中年人皮鞋很亮,噠噠地走了過來。
“什麼事也不能哄走他們,他們都是我的學生,萬一出事了誰負責?”
“我負責,但是我兒子出事了誰負責?”中年人停了下來,冷冷地說。
“您兒子在這裏出事了麼。”李霖媽問道。
“不是,你兒子把我兒子右腿打斷,肋骨也打斷兩根。”
“你是說李霖?”
“是他。”
李霖媽腦子裏一片空白,愣了很久終於反應過來,說:“不可能,李霖不會這樣的。”
“他確實這麼做了。”
“就算他這麼做了,他也是迫不得已的。”李霖媽嘴角顫抖著說,“您貴姓?”
“黃,我是黃玉成。”小城裏沒人不知道黃玉成的大名,他是小城最有錢的人,生意從房地產到出口貿易,無所不包。
“你來的目的是什麼?”李霖媽把您改稱了你。
“我想看看你到底有沒有誠意,看來你沒有。”黃玉成說。
李霖媽斬釘截鐵地說:“我兒子我很了解,他不會無緣無故把別人打成這樣,我一直相信他,是不是您輕信了您的兒子我就不得而知了。”
“好吧,如果你有點誠意,或許你兒子就不用退學。”黃玉成說。
“假如他上了學和你一樣,我寧願他沒上過,如果你拿退學來威脅我道歉,往我自己兒子身上潑髒水,我絕不答應,我們一家清清白白了幾十年了。”
“你要知道什麼話都是有後果的。”黃玉成用食指敲著桌子。
“如果說我兒子有什麼錯,那一定是因為別人先犯了錯,如果道歉,也應該是別人先道歉,我們才會道歉。”李霖媽收拾著書本,“李霖要為自己做的事負責,他已經是個成年人,不要來找我,我希望你兒子也能拉完屎不要哭著喊爸爸來擦屁股。”說完,李霖媽抱著包離開。
黃玉成冷笑了一聲,拿起打火機,重複著打著又吹滅。
李霖媽回到家,看著李霖爸的遺像,腦子如同電擊,一陣頭暈目眩,啪地摔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