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淳陽想不明白,自己父親沙場百戰,怎麼會輸給一群文弱書生,自己甚至不禁笑了一聲。
韓淳陽一向不喜歡長夜,隻能用睡覺打發時間,但今夜他一直沒睡,就斜坐在龍椅上想了一夜。
抬眼一看,不覺天光大明。
淩霄怕出什麼岔子,與百官放了三日假期,但昨夜郭懷義帶兵挨家挨戶告知上朝的消息,群臣不敢怠慢,天一亮,就趕忙往宮裏趕來。
百官小心翼翼地排著隊,低著頭,小步趨著上殿,一句話都不敢說。
韓淳陽冷淡地看著移動的人群,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敬畏的神色,他們畢恭畢敬,一瞬間,韓淳陽更覺江山可戀。
韓淳陽站起來,恢複了嚴肅的神色,身上的帝王氣度嚇退了一夜的疲憊,站在龍椅前,緊緊盯著上朝的群臣。
“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
韓淳陽不禁低聲吟道這句詩,這是許清文第一次上朝時寫下的,在那之前,他從未見過如此宏偉之景象,但在那之前,他也從未想過也從未敢想自己會變成挑戰王權的人。
排在前麵的幾個大臣剛進殿上,看到氣度非凡的年輕男子站於殿上,不覺大驚,但仍不敢停,快步走到自己的位置,跟在後麵的也都萬分驚訝,直到群臣都到位站定了,都沒緩過來。
韓淳陽中氣十足地說道:“諸君識我否?”
群臣皆不敢答話,唯有翰林學士陳輕牧走上前去,也未持節,也沒鞠躬,抬著頭低著眼看著韓淳陽,高聲說道:“大將軍淩霄何在?”
韓淳陽聽罷,冷笑一聲,旋即大喝道:“這天下是淩霄的天下?”
九霄龍吟,擲地有聲。
群臣皆懼,陳輕牧亦有懼色,但畢竟年輕氣盛,又尚不知眼前為何人,正欲開口,忽瞥到排在隊首的左丞相陳到已有汗顏,使著眼色示意自己噤聲。
陳輕牧年紀輕輕,但能做到三品官員自通察言觀色,心下或已了然七八分,頓時收了盛氣。
畢恭畢敬將身子彎成九十度,持節而語:“往日皆是淩將軍攝政,今日不見,忽覺疑惑,一時失言,冒犯殿下。”
韓淳陽怒目而視,說道:“究竟是失言,又或是早有異心?淩霄謀反,已被我斬於宮門,你也要試試我寶劍是否鋒利嗎?”
此話一出,嚇得陳輕牧慌忙跪在地上,說不出話來,隻是磕頭。
韓淳陽不再理會他,又一次高聲道:“諸君可識我否?”
聲似雷霆穿雲天,氣似千軍攘日月。
群臣顫栗,因實在不知眼前之人脾性,眾人皆不敢言。
左丞相陳到雖早已認出,但此人向來謹言慎行,因此也不敢出頭。
沉默良久,韓淳陽眯了眯眼,開始掃視群臣。
正在此時,禮部侍郎李典持節出列,鞠躬緩慢開口道:“殿下是吾皇之子,當今太子。”
語氣如常,顯得十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