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夢總有醒來的時候,美妙的幻想也終要回到現實中來,而現實就是冰冷的枷鎖,甚至,有時還是殘忍的屠刀。
現實的屠刀已架在了我的脖子上,於是我也不得不拿起屠刀,架在那段美妙愛情的脖子上,架在靈馨的脖子上。我一手締造了這完美的愛情,現在,我卻要親手將它毀掉。或許沒有什麼會比這更痛苦,更讓人惋惜,然而現實就是現實,它一直都有著冷酷殘忍的一麵,所以我必須服從它,誰叫這部作品是魔幻現實主義呢?
從總體風格上來說,的確是魔幻現實主義,然而作品中也不乏浪漫主義、理想主義。馳風與靈馨的愛情一開始就是浪漫主義、理想主義,直到最後才回到魔幻現實主義的主題上來。如果一開始就是魔幻現實主義的話,當讀者看到最後的悲慘結局時或許不會覺得太悲慘。但一開始是浪漫主義、理想主義,然後才慢慢轉入魔幻現實主義,就仿佛從美妙絕倫的天堂慢慢走進了陰森恐怖的鬼域,這才是最悲慘的遭遇,正如馳風所說的:最痛苦的事不是“從來沒有”,而是“有了又失去”;也如梟淩所說:最大的痛苦不是得不到,而是得到了很快又失去!”(詳見卷五逆魔傳說第一九章金雕啄日)
這樣一種欲抑先揚的方法更能烘托悲劇氛圍,當然,這不僅僅是一種創作手法,更重要的是一種轉變:由幻想主義向現實注意的轉變。幻想固然美好,然而不能總是沉迷與幻想之中,那樣隻會在那個有著海市蜃樓的沙漠中越走越遠,最終會迷失方向,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馳風一開始就是如此,靈馨故去後,他仍然思念心切,常常幻想靈馨還活著,在幻想中得到一種虛幻的滿足。他沉湎於幻想不能自拔,以至後來又回到土城,幻想在土城重溫舊夢。不料土城已麵目全非,已不是昔日那個他與靈馨相愛的樂園,卻毀於戰亂,成了一片廢墟。“誰知重溫舊夢的結果竟是破壞舊夢,他得不償失”,因而更加悲傷。美夢最好一直把它當作美夢,不要妄想到現實中去尋找,否則隻會破壞美夢。(詳見卷五逆魔傳說第一三章夢的破滅)
馳風與靈馨的這段愛情結局的確很悲慘,算不上完美,但他們這段愛情本身卻是完美的,因為他們始終心心相印,生死與共,沒有任何嫌隙和矛盾,如同一塊光潔無暇的玉璧。縱然有朝一日玉璧碎了,但它所具有的美麗純潔仍是絕世僅有的。雖然它像流星一樣短暫,但它留下的輝煌卻是永恒的。它將永遠留在每一個向往美好的人的心中。它是我寄予的一個理想,當我在冷酷現實中奮戰的時候,或許惟有它才是最美好的,它就如同一個飽受戰亂之苦的民眾心中那和平安寧的烏托邦。在整部作品悲壯而滄桑的風格中,它也是最美麗的,如同落在一把帶血的古劍上的鮮花。
其實這段愛情已不僅僅象征著一個愛情理想,它甚至已超越了愛情的範圍,象征了我的全部理想。我把它刻畫得如此美妙,那隻表明我對自己的理想有多麼向往;我一次次將這段愛情置於險地,那隻表明為了要追求理想會遇到多少阻礙;我最後將這段自己親手精心締造的愛情毀掉,那隻表麵理想有時會受到沉重的打擊。這段愛情其實是一個隱寓,寓示了在理想的追求中會有怎樣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