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的南陵,已經涼意悠悠,破土地廟中,赤身溜溜的林淋似乎毫無所覺,還在努力地捋順自己的今生。
那晚林森以地球漢人42年五講四美教育過的靈魂穿越而來,認清現實之後,林森很快融合了小乞丐短短六年的記憶,唏噓之餘不由惡狠狠得瞪著四仰八叉大睡的徐老大:
“尼瑪,小孩子沒人權的嘛?六年了,連個名字都不配有嗎?”
融合記憶之後,林森驚喜地發現,雖然對這個世界還一無所知,但起碼對這個南陵城很熟悉了,也知道位屬瀾國,幸運的是這個瀾國大體相當於地球華國古代某個朝代,語言文化習俗等有很多相似之處。這就很愉快了,能很快適應下來。最多先裝一段時間傻,少說話,反正不是腦子撞了嘛,也融合了小乞丐,要不了幾天就能夠順暢地與人講話交流了。回是大概率回不去了,就安心當個瀾國土著唄,既來之則安之。
但是這個名字還是得有一個,林森感覺到,這不僅是自己的怨念,小乞丐一樣渴望有一個正兒八經的名字。
天色朦亮時分,瀝瀝秋雨就這麼突兀地降落人間。林森奇異地翻身而起,步入空曠之處,任憑雨霧與夜色纏繞,周圍沒有雜聲,隻剩雨落塵世的滴瀝聲,整個感官反而是一片靜謐,林森漸漸沉溺其中。忽而徐老大輕微的呼嚕聲和小乞兒微弱的呻吟聲一起出現在林森意識中,林森一驚,從那種似乎禪定一般的狀態中驚醒,回頭查看,卻發現徐老大和小乞兒似乎睡得很沉,兩人的聲音再也聽不見。林森皺眉,稍微思索:“幻覺!?”沒有得到頭緒,也就作罷,轉而朝廢院中多行了幾步,期望重新找找剛才那張狀態,林森隱約覺得,剛才的狀態對自己大有好處。
林森靜靜佇立,一時再難重現那種狀態,天色漸漸明亮。林森卻也不急,就這麼站在雨中。
“咦?小子,你失魂了?”
徐老大略帶好奇的聲音傳來,就見他揉著腰杆慢悠悠走到廊道邊緣,確保雨絲不會沾染自身的位置,隨地一坐,就這麼盯著林森。
“失魂不就是夢遊嗎?夢遊你還給人叫醒?你確定你不是想弄死我,好給自己減負?”林森一陣腹誹,也不看徐老大,順勢伸了伸懶腰,這才轉身仔細打量起徐老大。徐老大給盯得一陣發毛,惱羞成怒起身就嚷:
“作甚!給人打傻了?”
林森不理,幽幽地盯著徐老大。就在徐老大要暴走之時,林森這才開口,聲音怪異
“我…我…叫…什麼…名…名…字?”
徐老大一愣,繼而想開口卻又忍住,轉身就走。林森不明所以,也就看著,這徐老大到底有什麼玄虛。徐老大在睡覺的枯草堆裏摸索一陣,掏出一個巴掌大的汙穢布包,布包烏漆漆,已不可辯原本的顏色。林森知道,這是他們唯一的家產,每換一個棲身之處,徐老大都會找個不起眼又安全近身的地方給放置好。小乞丐見過多次這個布包,還偷摸看過,結果大失所望,裏麵就一破木片,還一支斷掉的舊木簪,再無它物。
徐老大拿著布包,也不避雨了,走到林森麵前,掏出破木片遞給林森:
“小子,這是長大了啊!”
說完一臉唏噓,也不隱瞞,繼續說道:
“那年撿到你小子,才個巴掌大”
林森嘴角一陣抽搐,徐老大卻沒發覺,繼續回憶道:
“抱你出來時,看見木盆裏麵的一頁木條上刻了東西,我雖不識字,但料想多半關聯你的身世,就想把木盆一並帶走。轉念又覺不便,我一逃荒要飯的,孤身帶著你,實在不好安置這木盆,索性敲碎木盆,揣著這片木條就好。後來進城,又想辦法把這木條削成木片給帶著,想著有朝一日,你小子有了念想,也好有個線索。”
林森有些鼻酸的感覺,詫異下明悟,應該是來自小乞丐的感覺多點。查看著手裏的木片,林森有些駭然,卻又聽徐老大說道:
“我本想求城裏一些讀書人給認認,一思量,又怕露出破綻引出禍患。我琢磨著當日的情景,怕是你這身世有些隱情。你打小聰慧,今日既然問起,也就由得你去了。隻是還需小心行事,急切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