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七似有所動,微不可察地瞄了林淋一眼,並未開口,隻是低首飲茶。林淋也是借此當口點到為止,當下便笑著換了話題道:
“七哥,今日這頓,得你負責了,你這算半個地主吧?你隻管點菜付賬,我就隻管吃喝就成。”
“你還真不客氣!短不了你吃喝!”
陳七沒好氣地回了一句。而後目光一頓,轉瞬又若無其事,壓低聲音說道:
“還真是來對了,這壽德城牛鬼蛇神不少啊!別動。你身後上來了幾位北邊的朋友。”
林淋不動聲色,隨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抱怨道:
“這茶水真喝不慣啊!我那有些好茶,改日給你送些,也讓你嚐嚐什麼才是真正的品茶。什麼人?”
最後三字已微不可聞。陳七卻沒在意,搖搖頭說道:
“無妨,咱隨意即可。嘿,不過你說的那茶,哥哥還真是眼饞,好喝不好喝另說,它值錢啊!你給多來點兒,讓哥哥也小發一筆如何?嘿嘿嘿。”
林淋撇嘴,這就是個不識貨的!既然說了無妨,林淋也就不再刻意遮掩,大大方方與陳七說起話來,隻是也不談正事,隻說些趣事逸聞罷了。
那上樓之人,也察覺這二樓不少客人不是普通人,掃視一圈之後,一道嬌媚的聲音響起:
“喲,這不是七爺麼?真沒想到,在這兒又遇上七爺,可真是有緣呐!”
這嬌媚聲中透著一股驚喜,不似做假,林淋聽這聲音有些耳熟,正自回想,一陣香風便從身後傳來。那聲音又說道:
“原來是七爺在此宴客,失禮了。不知七爺可否引見一番,是哪位英傑能得七爺青眼啊?”
隨著人聲更近,那聲音的主人絲毫不見外,直接就到了陳七身前,施了一禮便回頭看向林淋。
林淋也認出來了,這不是東洛城英雄會時,從三樓包廂下來的三娘麼。當時可是並不太友好的交流啊!見林淋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三娘一聲驚呼:
“是你!”
繼而驚覺失態,連忙向陳七告罪,一臉狐疑地趕忙退走了。
林淋摸摸下巴,試探著問道:
“七哥不在大江盟坐鎮,可是因為這些人的緣故?”
“瞞不過你,這幾人是北地韓複幽的屬下,數日前來遊說我大江盟的。隻是為何停留此地?看來這壽德城也不平靜,說不準這背後還真是這幾人在搗鬼。”
“還真有渾水摸魚的啊!韓複幽?這幽皇手夠長的,野心不小啊!”
“勞資管他多大野心!我大江盟江湖人隻管江湖事。他韓複幽敢算計我大江盟,勞資就敢砍了他伸過來的手!”
陳七故意將說話聲提高,二樓不說人人能聽見,至少剛坐下的那桌北地之人是聽得明明白白了。三娘臉色不好看,一名中年書生臉有怒容,倒是他旁邊那位眼中露出思索之色。那中年書生見此,心頭一個咯噔,忙打岔說道:
“大江盟七位當家,這陳七排名最末,是個出名的莽夫。大當家已是與我等達成合議,其餘幾位也無異議。些許人有異誌,翻不起風浪!”
這中年書生名叫胡言,便是那晚城主府密謀之人,他旁邊那位自然就是這壽德城城主馬直。
馬直不置可否,隻低頭一笑,自顧自端起茶杯飲茶。他此刻又能如何?那晚密謀之後,他便不可能輕易脫身了,當下見步行步罷了。胡言心裏惱怒,對陳七怨恨不已,連帶對三娘都有所不滿。他們此次奉幽皇之命出來,事關重大。這三娘隻會魅惑之術,以色事人,在胡言眼中,這些都是上不得台麵的歪門邪道。隻是如今用人之時,三娘又頗得幽皇寵幸,胡言隻做視而不見而已。但此時,因這賤人之故,差點壞事,胡言自然對三娘更不待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