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沁和宋焰都沒了工作,八月份的天氣,烈日炎炎,許沁躺在床上拿著扇子扇風,現在的她不用去上班,她每天就是躺在家裏,幾乎是什麼也不幹,反正現在招弟已經可以做家務了,自然就是招弟包攬家務。許沁雖然沒有了工作,可是現在什麼也不用幹的生活也是很享受的。而宋焰每天都在酗酒,宋焰喝得酔熏熏的走了進來,臉上胡子青茬冒出,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兩眼無神,永遠像是睡不醒的樣子,加上衣服也是皺巴巴的,不到四十歲的人,活生生過成了六十歲的人,他一腳踢在許沁肚子上,“滾開。”
許沁踢了宋焰的腳,翻了個身不想理他,
宋焰滿身酒氣的倒在床上,嘴裏還罵罵咧咧的。
許沁才不管他呢,自顧自的睡了。
招弟現在已經八歲了,小學二年級。
許沁把招弟送到了公立小學之後,就基本沒再管過這個女兒了,學習上不關心,生活上不照顧,招弟每天都是髒兮兮的。
招弟每天中午都是要騎車回來喝粥,許沁沒給她在小學裏交夥食費,所以她隻能中午放學之後回來,之後又去學校,這一來一回,她連中午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她實在不喜歡這寡淡無味的白粥,有一次,招弟問許沁:“媽媽,我想吃飯,可以嗎?”
許沁還沒說話,宋焰就把筷子砸到招弟臉上了,說:“吃飯,吃什麼飯,你是餓死鬼投胎嗎?每天都在惦記那點吃的,我少你吃了還是少你喝了,你居然提出這種無理的要求,你自己看看,白粥是多麼的有營養,吃飯還要多放米,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招弟一句話都沒說,靜靜的等待宋焰的說教,許沁把粥端上來的時候,宋焰斜著臉看向招弟,把她的碗移到自己麵前來,“既然你不想喝粥,那你就不要喝粥,到牆角那邊站著吧,等你什麼時候知道錯了,錯在了哪裏,你再去學校。”
招弟低著頭,熟練的走到門口,一動不動的站著。
許沁從頭到尾都是一句話都不說,默認了宋焰的做法,少了一張嘴,她還能多吃一點,對此,許沁反而是有點高興的。
至此以後,招弟再也沒說過想要吃飯的事情了,小小年紀,在察言觀色這方麵,遠遠超出同齡人。
盡管遭受父母的冷落,但招弟依然努力學習,希望有一天能夠獲得他們的認可。她成績優異,卻依然無法得到父母的讚賞。他們認為,女孩再優秀也是別人家的,而兒子才是自家的寶貝,才是能繼承香火的人。
宋焰一直想要一個男孩,這個想法也在招弟麵前表露過,他絲毫不掩飾自己對女兒的嫌棄,為此招弟漸漸的就變得自卑內向。
到了中午,招弟這才回到學校,現在已經過了進校園的時間,班主任站在校門口問她,“招弟,你早上怎麼又沒來上課?”
招弟雙手扯著老舊書包的係帶,低著頭不說話,眼光盯著露出大腳趾的布鞋,腳趾使勁往後縮,想把腳趾縮到鞋裏麵。
班主任也看到了招弟已經破了的鞋子,心中微微歎氣,放緩語氣說:“招弟,你有什麼困難,就和老師說,老師都會幫助你的,我問你又什麼都不說,你現在這個樣子,怎麼能行呢?”
招弟眼波微動,一會後還是沒說話。
班主任又問:“招弟,你爸爸媽媽知道你鞋破了?”
聽到爸爸媽媽這個詞,招弟下意識的把頭低得更低,那是她不願意提起的人,雖然他們給了她生命,但是卻不在意她,任她自生自滅。從小時候沒得到過父母的關愛,也許還渴望父母能關心一下她,給她買零食、買可愛漂亮的衣服,一次次被拒絕,從失望到麻木,長大了對父母的行為更為失望,甚至是絕望。
班主任一看招弟的更低的頭,就知道她父母是不知道的了,“招弟,這個周末我去家訪,好好和你爸爸媽媽聊一下,好嗎?”
招弟瞬間眼紅了,眼裏噙滿淚水,倔強的搖搖頭,沒人去到家裏,看到她的爸爸媽媽,這是她最後的一層遮羞布,要是有人去了家裏,看到爸爸媽媽那樣惡劣的關係,還有家裏一片狼藉的樣子,那她就真的是沒臉了。
班主任問:“為什麼不願意我去家訪呢?我去了才能更好的了解你家裏的情況。”
招弟說了第一句話,聲音沙啞,“老師,不要去,就算我求你了,別去。”
班主任摸著招弟枯黃稀疏的頭發,雙手有老繭,這是長期做家務有的老繭,指腹裏還有裂痕,黑黑的,像是洗不幹淨的樣子。班主任拉起招弟的手,現在還不是冬季,雙手就已經開裂了,要是到了冬季呢?這又會變成什麼樣?